在綜合樓門口,奚水和林小金道別,“掰掰。”
林小金挎著包,“周閻王呢?”
奚水抬手一指。
周澤期跨在自行車上邊,低頭玩著手機,在等奚水。
林小金的表情凝固了片刻,“他還真是喜歡你啊。”
還搞了一輛自行車,回家才幾步路!
奚水奔向車棚,坐上後座,又對林小金揮了揮手。
林小金覺得奚水現在好快樂啊,真好。
現在是六月,太陽正盛,他們到家時,陽光依舊炙熱。
奚水在澡堂洗過澡,他跳了一整天的舞,周澤期從浴室出來時,他已經蜷縮在沙發裏睡著了。
像蜷縮在草地上,陽光下的,漂亮小天鵝。
周澤期把窗簾拉了一半,空調打高幾度,去廚房開始做飯。
奚水其實睡得不太沉,他能聽見周澤期在屋子裏走動的腳步聲,窗簾滾輪被拽動的聲音,還有廚房裏抽油煙機的轟隆聲。
除了這些聲音,好像還有空調往外出風的細微聲音,鬧鍾鍾擺滴答走動,一些不知名電器的響聲。
慢慢地,空氣就出現了辣椒的香味。
真香,好餓。
要多吃一點。
不然就瘦死了。
奚水翻了個身,把臉往沙發角落裏埋進去,捂住耳朵,繼續睡。
他做了一個真實感十足的夢。
夢回之前,主臥,他被周澤期抱在懷裏的場景。
窗戶緊閉,過長的窗簾柔軟的逶迤砸地板上,深色的被麵像烏沉沉的大海,又想藏匿了怪物的灰色濃霧。
不知道廚房裏的火有多大,奚水覺得自己現在就像被架在燃氣灶上的那口鍋。
手……周……期期的手指差點就從後麵伸進去了。
他看不清周澤期的眼神,隻有真實的感覺,被猛虎捕捉住的懼怕,心跳加速,他呼吸不過來,雙手都好像被鎖住了。
期期的眼神好凶。
奚水癟癟嘴,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情,又委屈又害怕。
周澤期端著湯從廚房裏出來,聽見沙發那邊低低的“嗚嗚嗚嗚”。
?
他擦了手,過去彎腰把奚水掰過來,看見奚水癟著嘴,在幹巴巴的嗚嗚嗚,臉上也沒有眼淚。
周澤期拍了拍奚水的臉,奚水醒過來,茫然地看著周澤期。
“夢見什麼了?”
奚水的後勁消退得很慢,他往後躲,縮進沙發角落裏,頭發也亂糟糟的,一側臉還有紅印,可憐巴巴地看著周澤期。
周澤期直接把人一把薅到懷裏,蹭著他的臉,“說說看,夢見什麼了,嗯?”
奚水才回過神,他醒了,那是夢。
但他還是很防備地伸手按住自己的褲腰,因為在夢裏的時候,期期也是用這個姿勢,這樣抱著自己。
察覺到奚水的小動作,周澤期往下看去,“幹嘛呢?”
奚水小聲地說:“我夢見,夢見你把我,把我睡了。”
周澤期怔了一下,他笑了聲,“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你在夢裏很可怕。”
“多可怕?”
“……說不出來,跟現在的你不一樣。”
周澤期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奚水的脖子,“嗯,我現在是什麼樣子?”
奚水坐起來,神采飛揚,“我覺得你很溫柔呀。”
“頭一回有人這麼評價我。”周澤期說。
奚水:“不要自怨自艾。”
“……”
周澤期垂著眼,看著奚水纖長的睫毛,睫根疏朗,他跳舞時,情緒是豐富的,情感也是,可離開舞台,他像個不諳世事的小孩兒一樣。
“你為什麼會覺得我溫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