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上菜的時間裏,氣氛莫名地開始尷尬,也沒有人大聲說話,隻有離得近的會交頭接耳地說上幾句。
要麼就低頭玩手機。
奚水把杯子裏的冰塊倒進嘴裏,嚼得哢嚓響,他的視線從每個人的臉上認真掠過。
每個被他掃到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把背挺直。
因為奚水如果不開口,他給人的感覺是要比周澤期更加不容易接近。
還是劉文斯主動開口打破了這氣氛,他伸長脖子,對奚水說:“我姓劉,你叫小劉就行,我是隔壁體大遊泳隊的隊長,這幾個,是我隊員。”
“我對麵那個,是京體院遊泳隊的隊長,他旁邊那幾個,是他們學校的,剩下的都是你們京大的。”
奚水點點頭,“我叫奚水,你們叫我小……”
周澤期突然咳嗽了一聲,“你們叫奚水就行。”叫什麼小溪。
吳豐翼歪頭咬開了啤酒蓋,笑出聲。
幸好老板這時候帶著服務生端著兩大鍋鐵板烤魚過來,放在拚接的兩張大方桌的正中間,“這魚是熟的,現在就能吃,你們先吃,其他的菜馬上就來了。”
奚水看了眼四周。
這是京大南門外的夜市一條街,全是大排檔,大排檔對麵是一條小吃街,晚上手挽著手逛街的學生從學校進進出出,熱鬧非凡。
回顧他以前的生活,好像都是和舞蹈室、芭蕾、學習有關。
他在完成自己理想的同時,也的確失去了一部分東西。
奚水的走神,終於讓一桌子人不再繼續緊張。
啤酒一瓶接一瓶地開,周澤期說不喝,就真的一滴都不喝。
他隻顧著給奚水夾菜。
奚水說什麼好吃,他站起來端著盤子往奚水碗裏倒。
“老周你真不喝?你好不給我們麵子。”
周澤期不為所動,“我今晚還有事。”
“這都幾點了?啥事非得晚上做啊?”劉文咂了口酒,提出了一個發人深省的問題。
周澤期垂著眼,往嘴裏丟了顆花生米,一言不發,沒打算回答這麼愚蠢的問題。
喝了兩杯啤酒的奚水把毛絨絨的頭從周澤期懷裏穿過去,看著劉文斯,“白天做好像不太合適哦。”
“……”
這是今晚奚水第一次主動開口和他們說話。
一開口,就是一個炸彈丟下來。
周澤期捏起麵前的一次性杯子,把冰水一飲而盡,拽著奚水站起來,“先走了,翅膀你把單買了,明天找我報。”
吳豐翼應了聲“哎”。
奚水稀裏糊塗地被抓著站起來,“鴨爪鴨爪。”
周澤期從盤子裏拎了一隻鴨爪就塞進他手裏。
“……”
看著周澤期帶奚水走得如此灑脫利落,劉文斯傻眼了,“我說錯話了?”
吳豐翼搖搖頭,“no,你隻是提醒了老周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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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水慢吞吞走在周澤期旁邊,晚上的風帶著微微的熱度,把奚水本來就被酒精衝得不太清醒的腦子吹得更暈了。
但勉強,還能好好走路。
“就這麼走,會不會不禮貌?”奚水一邊啃著鴨爪,一邊問道。
“我們不講那些,”周澤期用手背碰了一下奚水的臉,燙得驚人,“你酒量好差。”
隻有“差”這個字在奚水耳朵裏被放大了分貝。
他是不能接受別人說他差的。
“我會努力練好的。”奚水說。
“……”
“練好了,然後呢?”周澤期問他。
奚水不知道。
他隻知道自己不能是差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