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忍大手按上他的老腰力道適中地按摩,盡職盡責地做好收尾服務。
黎澈瞟瞟眼前又滿足又精神的瞳仁,真是有點羨慕他用不完的活力。
“睡覺。”他把被子向上拉了拉,將唐忍露在外麵的半個手臂蓋住。
“好。”唐忍溫柔地看著眼前的男朋友,收緊懷抱。
黎澤獨自在家度過了瀟灑放縱的年假,遊戲通關兩個,漫畫看完五本,寒假作業剩下的作文也在實在閑著無聊的時光裏強行編出九百多字,可以說是收獲頗豐。
他腿架在茶幾上舉著第六本漫畫,注視著一起進門的另外兩個神秘消失好幾天的人,隱隱對他們說走就走出去旅行的灑脫態度有些向往。
承受了一段永生難忘的精神之旅的黎澈沒對兩人的行程多做解釋。
黎澤瞧瞧親哥略顯蒼白的麵色,又看向唐忍似乎哪裏與以往不太一樣的鮮活氣場,寬廣的心髒沒做他想,衝著唐忍說:“無盡上升出新年限定本了,你看嗎?”
唐忍點頭走過去接過黎澤舉起來的書:“講的特別關卡嗎?”
“嗯,還挺燒腦的,之前他們幾個不是……”
兩人熱火朝天地談論起劇情,黎澈聽見無盡上升的名字,佟銘的身世再次湧上他的腦子。
從小被村裏臭名昭著的酒鬼父親虐待,十幾歲被打斷右腿恢複不良自此落下殘疾,村裏孩子疏遠他欺負他,在學校失手打聾了同學的耳朵徹底失去學習的機會,一直暗戀著的女生,也是全村唯一善待他的人被重男輕女的家人逼得跳河自殺。
崩塌了信仰的佟銘被中風後話都說不利索的父親嘲諷辱罵,最終選擇在一個尋常的不能再尋常的夜晚胡亂吃了一肚子自己都叫不上名字的藥,死在了女孩子自殺的河堤上。
一個卑微到連和喜歡的人死在一條河裏的勇氣都沒有的角色。
作者提筆畫出一個悲慘無助的人生,用那份極端的身世和性格引得鋪天蓋地的粉絲心疼追捧,卻不知這其中的某個人追的不單單是什麼高人氣配角和跌宕的劇情,他在追著的,是相似境遇裏似有若無的光。
佟銘被畫死時,黎澈有些不敢想象小朋友的心情。
他看著神色輕鬆的唐忍,一股洶湧的慶幸和尖銳的後怕瞬間席卷腦子。
要是從一開始兩個人就沒有交集,這個時刻拉緊最後一根弦的小朋友會怎樣?
要是唐向輝一直沒被抓到,他的小朋友還會有笑得這樣輕鬆的一天嗎?
“怎麼了?”唐忍看向望著自己的黎澈,被他眼中的心疼戳得胸口一酸。
“沒事兒,看吧。”他走過去揉揉唐忍的腦袋,餘光裏垃圾桶中可觀的可樂易拉罐數量讓他動作一頓。
“黎澤,你是用可樂洗澡了嗎?”
黎澤頭皮一緊,坐直身體,一時間竟是狡辯不出來什麼有價值的借口。
唐忍看他一眼,試圖幫忙:“咱倆出去好幾天了。”
黎同學感激地望著唐忍,對親哥說:“就是的,我其實一天也就喝了一罐。”
“一罐?我是大學沒畢業不是小學沒畢業,你給我數數這裏麵幾罐?”
“過年,偶爾喝幾罐應該沒事兒。”
“你別幫他,那口牙疼得直哼哼不長記性?”
“長,長記性,哥我錯了。”
……
曆經風霜的住宅樓裏家家戶戶亮著溫馨的夜燈,有的沉靜和暖,有的熱鬧歡樂,也有的正在經曆考驗,妄圖劃水躲過一劫。
冬日寒風蕭瑟,輕薄的細雪悄聲下落,隨著微風融化在街角泥塵中,層層疊疊,孕育著即將破土而出的嶄新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