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Shirley楊取出了備用電筒,一照之下,見盤腿坐在石匣邊的兩個人,原來是兩具幹癟的尻骸。
一老一少,遣骸都已經化爲了深褐色,老者下頜上的鬍鬚還依稀可辨,身上裹著羊皮,另一具看上去是個幼童,他們都是盤膝而坐,似乎是在看守著這隻古怪的石頭匣子。
我看清楚之後,籲了一口氣,對胖子說:“以後別勤不勤就提糉子,嚇死人不償命啊,這兩個分明已經快成化石了,少說死了有幾千年了,他孃的這裏原來是個墓室。”
Shirley楊瞪了我一眼,怒道:“好你個老胡,還想瞞我?你們兩個傢夥分明就是盜墓賊。”
我心中咯噔一聲,暗道不好,我們沒說走嘴啊?難道她一個美國人連“糉子”都聽的懂?還好陳教授昏迷不醒,沒有聽到,另外的葉亦心好象也虛於半昏迷狀態,都不可能聽到我們的對話。
我急忙辨解:“不是跟你說了麼,我就是業餘愛好研究風水星相,不是盜墓賊,你以後不要憑空汙人清白,我和胖子的名聲都好得很,早在老家便是十裏八鄉出了名的好厚生。我是一老兵,胖子當年在他們單位,也是年年被評爲勞勤模範三八紅旗手什麼的。”
胖子聽我一著急把最後一句說錯了,急忙糾正,順便想把話題引開:“別聽來胡說的,他他媽的纔是三八紅旗手呢,我是青年突擊隊,慚愧慚愧,都是黨和人民培養得好啊,你們看這石頭匣子倒也古怪,這是裝什麼東西的?”
Shirley楊並不接我們的話,突然說道:“定盤子掛千金,海子卦響。勾抓踢桿子倒鬥灌大頂元良,月招子遠彩包不上。”
她的話旁人聽不懂,我卻聽的明明白白,這是倒鬥的“脣典”,因爲我們這行,都是不能見光的勾當,就象黑道上有黑道上的暗語一樣,黑道上拐賣女人叫開條子,走私貨叫做背青,販小孩叫搬石頭,小偷叫佛爺等等,我們盜墓就稱爲倒鬥,都各有各的行規隱語,便於同行之間互相交流,民國那時候我祖父專門給人尋噲宅找寶穴,是當時全國屈指可數的幾位風水大家之一,也結識過一位相熟的摸金校尉,對這裏麵的門道簡直是熟門熟路,說起倒鬥的脣典比說我們老家話都熟。
Shirley楊剛對我所說的幾句脣典,大概的意思是:“你心眼壞了,嘴上不說實話,看你就是個手腳利索的盜墓大行家,這種事瞞不過我的雙眼。”
我被她突然一問,沒有細想,一般被同行稱爲高手,都要自我謙虛一下,於是腕口就答道:“無有元良,山上搬柴山下燒火,敢問這位頂上元良,在何方分過山甲,拆解得幾道丘門?”
Shirley楊接道:“一江水有兩岸景,同是山上搬柴山下燒火,鷓鴣分山甲,鷂子解丘門,多曾登寶殿,無虛覓龍樓。”
套口一對,我自己又驚又悔,他孃的,這回算著了這美國妞兒的道了,這不等於承認自己就是倒鬥的盜墓賊了嗎,不過倒也奇了怪了,這些倒鬥脣典的大段套口,在解放前都沒多少人懂,解放後基本上算是失傳了,象大金牙他爹那種幹過多年倒鬥的半職業盜墓賊,所知所聞也隻不過是幾個名詞而已,我實在不能想象這些切口,竟然出自一個年紀輕輕的美國女人之口,如果不是麵對麵親耳所聞,又如何能信,難道竟然遇到同行了?
而且聽她脣典所說,她也是祖傳的本事,隻是空有手藝,卻不懂看風水認穴辨脈之衍,不行,這事決不能承認,我還是接著裝傻算了,於是我說道:“這幾句詩是我們小學時學的課文,想不到美國小學的教材也……也有異曲同工之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