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我媽去世的那天,你在哪?楊無咎,這爸爸兩字,你何德何能可以承受?”

第80章 父與子

“阿珣,我。”怔愣地望著微生珣的眼裏,明明和瑾瑜,和自己,一模一樣的鳳目,可眼中蘊藏的東西,實在大相徑庭,沒有對長輩的敬重,沒有對父親的尊崇。更多的是,像個奪他心愛之物的敵人。

明明骨子裏留著一脈的骨血,可現實卻如此殘忍,他倆連陌生人的關係都不如。

如果楊無咎不追根究底,微生珣見到楊無咎,好歹還能客氣地稱他為一句,楊先生。如今臉麵都撕破了,就連唯一的偽裝都掉了。

離開楊家的二十年,微生珣從不覺得自己有何委屈可說,方林詩於他,已經仁至義盡。如今突然闖進來一個擁有血緣關係的人,和他說,想帶他認祖歸宗。

他微生珣何德何能還能讓人如此記得。

有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淚水壓著睫毛,倔強地不肯落下,可一己之力怎抵內心深處的那份委屈,順著麵頰打在了桌麵上。

微生珣起身往門外走去,看著攔在自己胸`前的手,看著鮑橘的目光冰冷,眼中肆戾,“放開,這事我遲些和你算賬。”

聲音陰沉地可以滴出水來,而且觸之成冰。

猛的一劈將鮑橘的手肘,徑自向外走去。握拳拭去眼角的晶瑩,微生珣一個人出了校區,無目的地遊蕩。

“伯父,你沒事吧。”鮑橘知道這次是自己對不住微生珣,隻不過望著自己顫唞不止的右手,可想而知微生珣下手有多狠,見人已經離開了,鮑橘走到了楊無咎身旁。“微生,他可能一時沒有想開,伯父你也見諒點。”

見楊無咎隨意抹了一把,將眼角的淚水擦去,動作倉促卻不失優雅,怕是很多無眠的日子,經常對鏡暗愁吧,感慨自己父母一直相愛,沒有楊無咎這一身風流債,到頭來,枕邊人死了不知道不說,就連兒子都不想認老子。

大門大戶的恩恩怨怨,鮑橘對於楊無咎隻有憐憫,年歲這般大了,就越懷念過去,人總是犯賤的,越得不到的,越是騷動。

微生珣和方林詩,必然成了楊無咎心頭的一塊無藥可治的病。

“無事,小橘,今日辛苦你了,倒叫你不好做人。我也先走了,過兩日去你江阿姨那裏一起吃個飯。”楊無咎將西裝外套放在肘彎處,起身想要離開。

“好,我送你。”

枯殘的白菊花早就被守墓人收拾完了,隻有墓碑角落處的枯枝落葉還未來得及清理,嵌著金漆的字陷在墓碑中,微生珣伸手描摹著,眼中少了戾氣,多了幾分溫柔,“媽,我見到他了。這麼多年了,我以為我心裏應該是仇恨居多,可看見他的時候,我突然覺得有些莫名的委屈,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媽,我覺得我應該恨著他,可剛才一路走來,我真的很迷茫。”

微生珣的心底覺得楊無咎對不起自己和母親,可這麼多年不見,兩人就比陌生人多了一絲血脈相連。他要恨個陌生人做什麼,可心底卻又有一個聲音告訴自己,必須得恨他。

翌日晚上九點,微生珣剛出電梯間,就見到了一個不想見的人。

“你來做什麼?”時間過去一刻鍾,微生珣已經走下樓梯,到了江邊的步行道旁。

“我知道你每天晚上都有跑步的習慣,剛好爸爸年紀大了,也需要鍛煉鍛煉,”怕是微生珣不信,還拿出了一張三甲醫院的運動處方。

微生珣見到那張紙,連白眼都懶得給,自顧自跑著,速度與平時完全不同,至於如何不同,自然是比平時更為快速,本來跑步和老年人打太極差不多,現在就不一樣了,微生珣硬是拿出來了跑八百米的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