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裏糊塗地看;她隻是一個很普通的人,從生下來到現在都沒有像這樣被議論過,可現在照片和名字卻被貼在匿名論壇被無數雙眼睛凝視,而且還要被以戲謔的口吻評判比較。
這種感覺實在很糟糕,可是她又想不到該怎麼反抗,同時由於她知道肖至從來不看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也就不敢跟他說自己在看,最後隻好默默把一切都憋在心裏,祈禱這學期快點結束、暑假趕緊到來,這樣那些無聊的人就會忘記她這個人的存在了。
而盡管這些不愉快的因素客觀存在,跟暗戀了大半年的人在一起的感覺還是美妙得難以言喻,尹孟熙在六月底交過最後一門課的論文後依然遲遲不肯買車票回家,她爸爸媽媽打電話來問過她好幾次,她每次都說還有點工作沒做完、做完就回去,一直耗到七月初。
那天肖至到賈先生家裏去了、一整個白天都不在學校,她等了他一天,到晚上才大著膽子發信息問他什麼時候回來,他回說大概八點,她就高高興興地跑到校門口等他,八點十幾分接到了人。
“怎麼跑出來接我了,”他看到她的時候有些驚訝又有些無奈,“不嫌熱?”
七月的A市熱得像個大蒸籠,隻要到室外走一圈身上就會冒汗,她才等了十幾分鍾額前的頭發就濕了。
“不熱啊,”她睜眼說瞎話,又有點靦腆地搖頭,“隻等了一小會兒。”
就,想要早點見到你。
她把這句話藏在心裏,他卻好像聽見了,也許是剛意識到她很喜歡粘他、心裏的感覺也很微妙,最後就沒法再說她、隻好輕輕牽起她的手。
“走吧,”他領著她往校門裏走,“給你買冰激淩。”
A大一教頂樓有個學生自營的咖啡廳,外麵連著一個大露台,學期中的時候往往人特別多,現在放假了就清淨不少,他們去的時候完全沒人,可以特別自由地一起聊天看星星。
他給她買了一個香草甜筒,自己買了一杯冰美式,兩人一起靠在天台的欄杆上閑聊天,她本來打算問他今天都做了什麼,結果嘴還沒張兜裏的手機就響了,掏出來一看,是她媽媽打來的。
她抿了抿嘴,看他一眼,說:“我接一下電話。”
“喂。”
就剛說一個字,電話那頭的媽媽就開始輸出了,一直追著她問到底什麼時候回家,還抱怨A大不把學生當人看、暑假還要扣著人幹活。
母校可不知道自己被扣了這麼沉一口鍋,尹孟熙自己聽著也有點良心不安,因為肖至還在旁邊、她接電話也有點不自然,大概是擔心在媽媽麵前暴露自己剛剛交了男朋友的事吧。
“我就快回去了……”
她小聲回答著,引得旁邊的肖至低頭看了她一眼;她有點局促地跟他對視,電話那頭媽媽又在追問她具體是哪天,她就又含含糊糊地說:“就這幾天……”
來來回回說了很久、好不容易才讓媽媽放心。
“阿姨催你回家?”電話掛斷後他問她。
“……嗯。”她有點悶地點了點頭。
他沉默了一會兒,拿著咖啡的手指在杯子上小小地摩攃了兩下:“票買好了?”
她悶悶地搖頭,這次連話都不說了。
他又看她一眼,伸手從兜裏拿出手機,一邊解鎖一邊問她:“想買哪天的?”
這是幹嘛?
要給她買車票?
微妙的小別扭從心底浮起來,她有點開心又有點不開心,悄悄看他一眼又扁起嘴,小聲說:“不要你買。”
說著,還伸手把他的手機按滅了。
不起眼的話語和動作同時在兩個人心上撥開了淡淡的漣漪,小小的撒嬌和對對方私人物品的觸碰都是美麗的餘波,也許對第一次戀愛的男女來說“適應期”就是這麼玄妙的東西,你以為過去了其實沒過去,你以為沒過去其實又過去了。
他怎麼不知道她不想走呢?憐愛一個人的感覺被輕輕勾起來,他發現自己好像真的很容易對她產生特殊的保護欲。
“可你總不能一直留在學校,”他的言辭很節製,“阿姨會擔心。”
這個稱呼又讓尹孟熙心情微妙。
雖然隻是普通的禮節性稱呼、小時候班上的同學見到別人的家長都會叫叔叔阿姨,偏偏他這麼叫她就覺得特殊,好像連她跟他的關係都變得更親密了。
心化得比手裏的冰激淩還厲害,那時她很想抱他又有點不敢,自己默默掙紮了好久也隻是輕輕牽上他的手指。
“我,”她的聲音悶悶的,“我不想走……”
他一愣、忽然有點扛不住、大概因為以前都沒發現這隻規規矩矩的小兔子還這麼會纏人;她不會知道的,那時他其實也想抱抱她,可又擔心那樣太過了會嚇著女孩子,所以最後也沒動,同樣隻是牽住了她的手指。
“假期也很快就過去了,”他的聲音有點緊,微妙的局促,“我們經常通話好嗎?”
她也真是很好哄,隻是聽到他說“通話”就暈暈乎乎沒有抱怨了,像塊橡皮泥一樣可以被他捏成任何形狀,看著他的眼睛裏泛著粼粼的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