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廓看上去更深邃,他的手依然緊密地牽著她,彼此身體的距離還不足五公分,呼吸都像要纏在一起了。
“到底要躲我到什麼時候……”
他像是要投降了,雖然是居高臨下地低頭看她、可語氣卻像在請求她。
“……就真的跟我無話可說?”
她的出息可比原來大得多,過去怎麼能受得了聽他這樣說話?他對她笑一笑她就要風雨無阻地朝他跑過去,眼睛亮得像是落滿了天上的星星;現在卻可以防住心裏的震動,一個幹泥土做的殼子把人套住了,冷啊熱啊就都感覺得沒那麼清楚。
“不是早就沒話說了嗎?”
她反問他,神情還是一樣冷淡,隻是說到句尾時聲音微微有點打顫。
“……原來就覺得我陌生了,現在跟過去更沒有一點像,還說什麼?”
……什麼話。
到底是諷刺還是控訴?
她是在拒絕他嗎?
還是在時過境遷後重新訴說當年的委屈、用這樣的方式逼他哄她?
……別扭死了。
“可是我有……”
他離她更近了一些,隻差一點就要吻上她的嘴唇,高大的男人有寬厚穩健的胸膛,它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蠱惑她、慫恿她放縱欲望誠實地回到他懷裏靠一靠。
“……我有很多話想跟你說。”
連綿的雨季再美麗也無法勝過他漂亮的眼睛,清澈的湖水似乎被歲月釀成了溫吞的酒,百倍的醇香更容易使人心醉;她的委屈變得更多,甚至他對她越好她就越難過,此時又忍不住要對他露出獠牙,擺出那副堅硬討厭的樣子給他看。
“有意義嗎?”
“還能改變什麼?”
“我們已經分手七年了……現在誰還認識誰?”
“你的話是說給誰聽的?七年前那個尹孟熙嗎?還是大一時候的尹孟熙?”
“我已經變得更糟了,比原來還愛錢,比原來還偏執,還不如原來肯出苦力。”
“我爛到家了——你確定要跟這樣的我說嗎?”
咄咄逼人。
張牙舞爪。
看上去那麼歇斯底裏,可眼眶卻再次悄悄地紅了。
他把她牽得更緊,掌心的溫度再次攀升、簡直就像當初在電影院初吻時一樣滾燙,凝視她的眼神也一樣專注,帶著比過去更強的穿透力一眼把她看到底。
“是跟你說,”他回答著,好像上一場訪談還在持續,依然會對自己給出的每一個答案負責,“什麼時候的你都可以,什麼樣的你都可以。”
“你從沒有什麼不好……”
“……犯錯的人一直都是我。”
騙子。
大騙子。
她快要被難以命名的情緒淹沒了,既想哭又想發脾氣,厚厚的幹泥巴殼子仿佛突然被他敲開一條縫隙,所有冷熱都在一瞬間變得十倍清晰。
“可是我不想聽你說。”
她繼續著過分的強硬,就算紅著眼睛也要擺出嚇人的氣勢,要讓他知道她心如鐵石,絕對沒有任何一點被動搖的可能。
“我不想再回憶起過去的事。”
“不想再費力氣去解一個解不開的扣子。”
“不想再見到你、也不想再跟你牽扯在一起。”
“你就去做你的學術,找你的青梅竹馬,過你自己喜歡的生活。”
“我也一樣,賺我的錢,做我的節目,過我自己喜歡的生活。”
“分開七年都沒說的話估計也不是一定要說的吧?那就不要浪費彼此的時間了,我們繼續照原路往下走不好嗎?”
……又是不倫不類的話。
前幾句還像樣,越到後麵越是陰陽怪氣,真正的決斷哪是這樣?聽上去就像怨恨他為什麼不早點來找她、為什麼要讓七年前的一切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