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1 / 3)

是因為燥熱還是生病感冒了。

周兒身上有些潮濕,頭發都還沒幹,被一個像是火爐的少年緊緊抱著,冷熱交雜,身上的雨水都變得粘稠。

她仍舊沒有絲毫抗拒,看了一眼遠處的鋼琴。

輕聲問:“是你媽媽的鋼琴嗎?”

黑暗中她看不清陳逆的臉色,隻覺得著嗓音沙啞的像是被辛辣的煙濾過,沙啞又低悶:“嗯。”

“你會彈鋼琴嗎?”他問。

周兒點了點頭。

“隻會一首。”她走過去。

坐在凳子上,手指劃過琴鍵,回頭看向身後的少年,他長身而立,手指不知什麼時候點燃了一根煙,那一點火光映照出蒼白的臉。

音符如同跳動的文字,緩緩從指尖劃出。

窗外風往內吹,周兒覺得冷極了,全身都是冰涼,手指都開始有些不靈活。

有些溼潤的頭發被硬生生吹幹,耷落在肩膀處,因為身體浮動而搖擺。

她聽到一旁的人詢問:“叫什麼?”

周兒停下已經被凍得發紅的手指,回頭說:“The truth that you leave .”

並不算是一首很輕快的歌曲,反而有些低沉哀傷,鋼琴的音色很好,反而能讓浮躁的情緒瞬間安靜下來。

周兒記得網頁上有人對這首鋼琴曲的評價是——

等到失去之後,才能體會到無法重來的痛苦,以及無盡的後悔。

“她以前就很喜歡彈鋼琴,大學在知名音樂學院讀書,我聽不太懂她彈的東西,但她就喜歡讓我站在她旁邊。”陳逆淡聲說。

隨後像是發了瘋一樣,癲狂地敲擊著鋼琴,音符是碎裂的,節奏紊亂,她引以為傲的東西被像是垃圾一樣成為她的發泄物。

陳逆討厭任何鋼琴的聲音,卻無法阻止,便隻能冷眼看著她。

後來女人不喜歡開燈,房間內一片漆黑,她就那樣坐在窗前彈奏,他抗拒地想跑出來,又被女人摁著嘶吼虐打,直至被她關在一個小箱子裏,箱子就放在鋼琴的旁邊,反複彈唱一首鋼琴曲,一直到他聽得麻木,心都是死的。

後來她把他放出來,又一副痛哭流涕的樣子,滿臉後悔與心疼,說自己不是故意的,下次讓他再跑快一點。

如同魔鬼的調侃,再走遠一點就不會被抓回來了。

後來她終於死了,箱子也被陳逆砸了個稀碎,整個房間寂靜下來,即便是陳逆不住在這裏,燈光也要時刻開著,他逐漸受不了任何黑暗的地方。

也努力讓自己忘記那個女人的模樣。

直到後來他聽說了一件事,這裏的燈光又重新熄滅了。

如同那些數不清的痛苦日子,日複一日的,重新開始徘徊循環。

不同的是,以往是被迫的,此時卻像是主動走進恐懼的黑暗裏。

周兒歪過頭,看到陳逆摁壓著鋼琴邊緣在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麼。

她想站起身,今天實在太冷了,不知道陳逆有沒有感冒,再待下去,她也不能幸免。

但她的動作像是猝然刺激到了陳逆的眼眸,他眼神冰寒刺骨,手指狠狠摁壓住周兒的肩膀。

周兒被迫坐在椅子上,顰眉仰頭看向他,窗外雷聲陣陣,狂風大作,雨水瘋狂拍打著玻璃,仿佛密不透風的黑布將整個世界包裹。

他的力氣很大,下手沒個輕重,肩膀被捏得疼痛,周兒冷眼看著他,手指掰開人的手,毫不留情甩開,聲音少見的有些氣焰。

“鬆開。”

“你發什麼瘋。”

說完這句話,周兒想自己大概是瘋了才會吹著雨全身幾乎濕透了跑過來給人彈了一首破鋼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