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2 / 3)

畢竟生下的那個孩子,非她所願。

調息片晌,謝枝山重新睜了眼。

眼前人一雙手貼在裙麵,爪尖兒忽隱忽現,又在絞衣襟子。

見他抬起眼,她抿著唇,淺淺地笑了笑。

謝枝山已然恢複正常,四平八穩地睥著她:“有話說?”

這樣無情無緒地照視人,儼然世家公子的矜貴樣兒。司瀅有些放不開:“公子,您跟侯爺……聊得還成麼?”

“你放心,他會來見我,事情便已成功了一半。”謝枝山直接回應了她的試探,也噎掉她腹中打好的修辭。

司瀅有些尷尬,卻又很快抖起精神:“那公子還有什麼事要交給我麼?赴湯蹈火我在所不辭,鐵定幫公子辦好!”

主動成這般,謝枝山睃著她,帶著不加掩蓋的審視。

看來這人雖膽小如豆,卻也並非不懂審時度勢。經了他與西寧侯這一晤,猜到翻案之事大有眉目,便熱誠得兩眼放光,扮那不世出的熱心腸。

膽氣伸縮自如,時有時無,不禁令人感覺有些招笑,甚至從她的反口之中,窺出少許滑頭來。

“不急,且容我想想。”簡短答了一句,謝枝山回去繼續打坐。

鞋子搓地的聲音響了兩下,恭維隨之而來:“其實我早就覺得公子是無辜的了!公子麵相極善,佛耳慈眉,半點都不似殺人犯,定是受了冤!”

佛耳慈眉都來了,再聽她念下去,他是不是該三頭六臂,後腦勺泛金光了?

謝枝山眼梢瞥過去:“放心,應承你的事,我必會做到。”

司瀅訕訕地摸了摸鼻子,但到底,也把心給放回了腔子裏。

天再度暗下來的時候,司瀅被鍾管家接走了。

“且好生養著罷,再過個兩旬,便能讓大夫來診脈了。”臨離開前,鍾管家這樣囑咐司瀅。

織兒跟著向鍾管家作了個揖,領著司瀅回房了。

十五六的姑娘,手腳麻利歸麻利,念叨起來也跟老媽子似的。她笑著問司瀅:“姑娘,這回可穩了吧?”

比起忸怩,司瀅更有些心虛。

以服侍之名進去已經兩趟了,在所有人看來,她應當承歡數回,肚子再不爭氣,也該有動靜了。

號脈的日子近在眼前,在這二十天裏,那位能不能順利出獄?

雖說有了退路,再無性命之憂,可比起謝枝山的許諾,司瀅隻願可以不用那條退路。

錦衣衛救了她又怎麼樣呢,左不過放她出京罷了。一個姑娘家在外流流蕩蕩,其間苦頭她早就吃過了。能傍著謝家,好過四處漂泊。

有事惦記著,日子過得分外快。前那十天,人簡直像是被催沸的藥,偏生與外頭隔絕著,也聽不到什麼消息。

好在有個貼心貼肺的丫鬟,除了伺候司瀅之外,偶爾也能從采買的婆子那聽來些新鮮事,聊以解悶。

當中最相關的一件,莫過於謝老夫人去了寺廟。表麵看是平常祈福,實際她們都知道,是衝著送子娘娘去的。

織兒笑眯眯地嘮叨:“想當初謝公子連中三元,都說他是位極人臣的梁子。老子英雄兒好漢,姑娘肚裏的小郎君定也不是個孬的,宮裏還有太後娘娘可以關照,咱們小郎君啊,指定能有一番錦繡仕途!”

“犯官之後,連考取功名的資格都被奪了,哪來的錦繡仕途。”司瀅繞著手指,心不在焉地應付幾句。

她在這宅子裏坐得屁股都起了繭,心裏難免生出疑影兒,嘀咕起謝枝山的話來。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說是和西寧侯談得好好的,其實根本就談崩了吧!否則怎麼十二天了,還是丁點消息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