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1 / 3)

教坊司如今管人可真鬆泛,怎麼讓你跑出來現眼了?”

說著她跨出門檻外,還拉著司瀅逗哏:“司姐姐你看,這人明顯賴在這兒了,礙眼得很,可怎麼辦好呢?”

毒日頭底下,熱得人發痧。司瀅拿手在眉上做了個搭子,仔細想想:“太陽越發高了,給她拿把傘吧。”

袁逐玉被回了個倒噎氣,鼓起眼瞪著她:“你心腸可真好,拿傘,她也配!”

給司瀅貼了個顢頇的條,袁逐玉又吊著嗓子看徐貞雙,傲聲道:“我知道你怎麼想。你在怨我大表兄,怨他沒能救你出教坊司對不對?你也不忖一忖自己什麼身份。犯官之後,入了教坊司,你還打量有能出來的一天?”

任袁逐玉如何冷嘲熱諷,徐貞雙始終眉眼如山無動於衷,直到聽見她開始提及徐家,麵容才有了改樣。

“貪墨賑災銀兩,結黨營私,還通倭賣國!多少人因你徐家而死,被你們害得戶不成戶,宿無歸處?你爹罪行累累,罄竹難書!”袁逐玉對插著袖子,厭惡地看著她。

“閉嘴。”徐貞雙推起眼皮:“不許你說我爹。”

“我就說了,你能拿我怎麼著?”沒料到敢還嘴,袁逐玉衝她冷笑:“蘇定河一戰,折了多少水兵?還有五十五艘商船,船上六千多名無辜百姓,這筆帳不歸你徐家?你爹死有餘辜,連你也不該活!聖上開恩還發配男眷去戍邊,照我說,你們全家都該給那些人賠命!”

許是批判與指斥令人激越,袁逐玉抬著下巴睥睨前方,就連司瀅都突然縮起脖肩,結結實實打了個冷噤。

府門之外,徐貞雙則直視回來:“袁逐玉,在這耀武揚威,你算個什麼東西?”

“你說什麼!”袁逐玉怒目。

徐貞雙扯著嘴笑,字腔冷冷:“打小跟我後頭叫得親熱,恨不能宿在我徐家,凡我用過的,哪怕是張花箋紙你也想要。轉背卻往我搽臉的膏子裏投鉛粉,立意要讓我爛臉……”

“那不是我幹的,你胡說!”袁逐玉虛喝一聲。

“不是你是哪個?你朝三暮四不自量力,又是愛慕你表兄,又是惦記著宮裏的陛下。怎麼,你大表兄瞧不上你,你也不打算進宮了?還是萬歲爺的眼你夠不著,現在你表兄出獄,你又開始打他主意?”

徐貞雙笑了笑:“蠢得不可一世,德言容功,除了有張臉你還有什麼?若非生在好人家,就你這脾性,早被人掐死了。”

“你、你好大的膽!”袁逐玉氣透了,急行幾步,下了台階。

……

相近時辰,謝枝山正在慈寧宮,與太後絮聊家常。

慶幸與感慨的時刻已過,一雙姨甥各自落座,太後眼圈尚還紅著:“才剛從那虎狼之地出來,不多歇一歇麼,這樣快便要回翰林院當值?”

“內有災患,外有敵寇,若臣早日歸位能有所作為,替聖上排憂解難,也是臣之福份。”謝枝山聲線溫沉。

太後想了想,帕子在眼下掖了掖:“也是。皇帝身子不濟,昨兒喘了半夜,今晨又起來視朝,著實辛苦。能有人為他擔一分憂,他便鬆快一分。”

國事談了幾回,又轉到私事上。

“那個姓司的姑娘,別說你母親懷疑,哀家也覺得可惜。”提起這事,當長輩的難免諄諄不休:“不管碰沒碰過,若是合眼緣,便先收到房裏伺候著,偶爾夜裏處置公務,旁邊有個添茶研墨的,也沒那麼冷清。”

謝枝山道:“實是先前便應承她,要替她謀個好前程。況且她為外甥涉險,又怎好那般對待。”

宮人進來奉茶,還有一碟碟精巧點心,都是按謝枝山口味準備的,足以見得太後對這親外甥的看重。

太後揭蓋撇著浮沫,繼續前頭的問:“聽說你為了酬謝她,讓你大姑母認她當幹女兒?何必兜這麼大圈子,左右你是為她謀前程,不如帶進宮來讓哀家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