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東升,雞鳴狗吠。
黃辰爬起床,渾身上下便沒一處舒服的地方,尤其腸胃極感不適,天曉得他昨天被眾人強灌了多少黃湯。
慢悠悠走出屋子,黃辰笑容如常的和啞妹打著招呼,其實他心裏是有些尷尬的,畢竟他前天當著張氏的麵明確拒絕了兩人婚事。不過他身為堂堂男子漢,如果把尷尬寫在臉上,身處弱勢一方的啞妹無疑會更加難堪,因此黃辰惟有裝作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至於啞妹恢複了說話的能力,他昨日大醉酣睡,並不知曉,而啞妹亦無再次開口的勇氣。
較之往常啞妹更安靜了,為他端來水盆手巾,而後默默的走開。
黃辰輕輕皺起眉頭,昨天還好說,啞妹今日也是這般表現,那是不是意味著後麵的日子都是如此?他擔心兩人就此疏遠,再也回不到從前。對於這個世界,黃辰尚處於適應階段,還未將自己完全代入,值得他重視的人不多,啞妹恰恰是其中一位。
“希望是我自己多心了……”黃辰暗自想道。洗漱幹淨,黃辰來到客廳向張氏問安,飯菜還沒有做好,母子二人對坐漫談,張氏感慨萬千的提及此次喬遷禮錢總計超過五十兩銀子。黃辰同樣感歎不已,不久前黃父葬禮,家裏僅收到三兩多不到四兩銀子,張氏又拿出部分撫恤金才算湊足為趙弘毅當伴當的禮錢。區區兩個月時間,變化何其之大?
飯菜陸續上桌,黃辰一邊吃著飯一邊說起一件事,他準備招張刑母及另一名手下胡泰妻子來家中做活,一是張氏、啞妹日後不必再辛苦操勞,隻要好好享受就好了。二是這兩人家中人口眾多,日子過得頗為艱難,有了這筆額外收入,生活壓力定會大為緩解。
張氏猶豫不決,家裏現在雖然邁入富裕階層,但她精打細算的日子過慣了,不太舍得拿出錢財雇人,她又沒老到幹不動活的地步。黃辰心知阿媽心腸最軟,繪聲繪色的向她描述兩家如何如何貧苦、如何如何破敗,果然張氏麵上露出不忍之色,咬著牙同意了。
期間啞妹幾次欲言,最終卻未開口,垂著小腦袋一粒一粒吃著白米飯,顯得心事重重。
黃辰用過早飯,在家稍作停留,旋即駕船出海。
閩漁船抵達大陳山海域快有近月光景,風波持續發酵,並有愈演愈烈的趨勢,漁場幾乎每時每刻都能聽到喊殺聲,亂得一塌糊塗。
當有一天,完全殺紅眼睛的海盜、漁民齊齊高掛免戰牌,隻能證明一件事,節日到了,而且是大明民間最重要的喜慶節日之一,八月十五中秋佳節。這天雙方不約而同停火休戰,海麵上少了幾分淩厲的殺機,多了幾分節日的喜氣。
黃辰更是幹脆,直接封舟絕海,他近來督促手下操練甚為嚴苛,內心深知過猶不及的道理,乘機宣布放假三天,讓眾人在家舒舒服服過上一個團圓節。由於黃辰冷酷、無情、殘暴的形象過於深入人心,船員們不免疑神疑鬼,皆忖黃閻王怎麼轉性了?莫非有陰謀?
好心不得好報,黃辰懶得再多說廢話,乘船趕赴集市,為自己買一件綢服、一套布裝,一雙布鞋,又為張氏、啞妹各置綢服、絲鞋、首飾、胭脂,花錢如流水,毫不手軟。
購好衣飾,黃辰又買些月餅、糕點、幹果、黃酒,甚至還有兩個新鮮的大西瓜。西瓜不易保存,大陳山並不多見,不過有一句話說得好:“有錢能使鬼推磨。”隻要肯花錢什麼東西買不到?海上有鮮客,駕載冰販鮮船,代漁船冰鮮帶魚、黃魚、鯛魚等,從中謀取厚利。西瓜便是搭著販鮮船漂洋過海來到大陳山,因運送麻煩,價格比起內地昂貴十倍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