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在言柚身上。

言柚忍著疼,也不管,硬生生掰開他的手把那十來塊錢拿了回去。

“我要告訴媽!你打我,你打我!”言雨軒說著往地上一坐就開始哭,大張的嘴裏全是沒咽下去的和糊在牙上的巧克力。

言柚嫌棄地別開眼,偏偏此時,遠處傳來聲音。

“蓉麗,我怎聽著前麵那像你家軒軒的聲音。”

言柚抬頭,正前方路上走來的兩人,正是一同下班騎著電動車回來的張桂美和鄭蓉麗。

言雨軒也回頭看見了他媽,登一下從地上爬起來,“媽!媽!言柚打我,她還把我推到地上!”

鄭蓉麗已經到了近前,下了車就接住朝她撲過去的言雨軒。瞧見兒子的眼淚和身上倒地後蹭到的髒汙,眉頭一皺,朝言柚射過來的目光像刀子。她兩步上前來就往言柚後背落下一拳,緊接著又是兩下,一下比一下動作重。

動手之前一個字也沒問,言柚連澄清解釋的機會都沒有,她忍著疼,清澈的眼裏此時隻有委屈。

但這一份委屈,鄭蓉麗看不見。

鄭蓉麗對言柚動完手,便回頭半蹲下`身給言雨軒擦眼淚,溫言安慰:“沒事沒事,媽給你打回去了,給你報仇了啊。”

言雨軒還真收了哭腔,鄭蓉麗又接著一聲聲哄著。

聲音溫柔得仿佛和剛才在言柚身上落下幾拳的不是同一個人。

言柚自始至終站在那裏,後背的痛感持續良久。

她沉默著,不代表她不疼。

還是這種完全不問是非的打法。

但也的確是鄭蓉麗的風格。

她的對錯向來以言雨軒為標杆。

所以即便委屈也都隻能受著。

一旁的張桂美開口:“哎呦,親姐弟有啥子事情要打要鬧的嘛,柚柚,你和張嬸說,你為啥打軒軒?”

言柚目光淡淡地落在地上,聞言隻是輕聲問:“你親眼看見我打他了嗎?”

張桂美一噎,半天說不出別的話來。

放學下班的人越來越多,巷子裏也變得人來人往。鄭蓉麗暗含警告地看了眼言柚,厲聲說:“你還頂嘴,沒打軒軒能哭成這樣?”

言柚習慣了她的母親一如既往的偏袒,也習慣了自己的辯駁毫無用處,但她還是說:“我沒有打他。”

他打了我,你也打了我。

鄭蓉麗好麵子,最不想在鄰裏之間丟人。她騎上車,言雨軒緊摟著靠山似的摟著她媽。鄭蓉麗扭一把電動車把手,離開前隻給言柚留下一句:“給我回家。”

言柚望著一車兩人離開,好久才邁開步子往她那個家的方向走去。

張桂美還沒離開,她平日裏見慣了言柚乖巧的模樣,剛那一句反問難免愣住。

巷子裏誰人不說一句鄭蓉麗家那二女兒聽話乖巧,學習成績又好,幸好當年沒真的丟了,被她二叔抱走養到了七歲還能送回來。

這不是白撿一個“招商銀行”麼。

眾人四散入家門,程肆才抬頭看向七裏巷最深處那幢小樓五層。

他剛才的確已經抬腳離開,都拐入另一條路了,哭鬧的聲音闖入耳中。他不是愛管閑事的人,也懶得花時間在無謂的人身上,卻莫名地停下了腳步。

重新回到那條巷道上,看見的便是一個女人當街動手打自己女兒的畫麵。

路過的和在旁邊看著的人見怪不怪,也沒有人上前為那女孩說一句話。她動沒動手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小的那個哭了。

女孩離開的背影像一根伶仃的蘆葦。

“我叫言柚,一言為定的言。”

“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

“我以前,見過你一次。”

程肆重新將手抄進風衣裏,神色沒有任何波動,方才落入眼底的一幕幕都仿佛隻是雲煙過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