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清隻是迷失在了幻境當中,而他必須要保持清醒,這樣才能夠喚醒對方。

但隨著在這片幻境裏的時間越來越長,見到和聽到的事情越來越多,玄昭已經越來越無法將眼前的一切當做普通的幻境來看。

呈現在眼前的一切都太真實了,所有的畫麵都容不得他去懷疑,眼見的一切沒有任何破綻。

這讓他甚至不禁開始思考,究竟眼前的是幻境,還是他過去所經曆的一切才是虛假的。

可是,長清說他記得自己這二十多萬年來所經曆的所有事情,同樣的,他也清晰地記得自己成長至今所有發生過的事情,難道這些又會是虛假的嗎?

他是生活在二十萬年前的那個玄昭,還是清氣所化,自降神台中誕生的玄昭?

越來越多的困惑,讓玄昭已經無法再保持慣有的冷靜。

而他站在二十萬年前留下的龍骨之間,恍惚聽見了長清的聲音:“玄昭,你別這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們回去好不好?”

玄昭眼睫微微顫動,想要回應長清的話,但喉嚨裏卻暫時無法發出聲音。

長清腳步輕緩地來到了玄昭的身後,抬手小心地摟住他,低聲說道:“已經發生的事情是沒有辦法改變的,它們的死不是你的錯,你不是答應過我不再去回想這些事情,不再想著自責了嗎?”

“我們回去了好不好?”

他再次說出這話,隻是這次聽起來隱約有股委屈在其中。

玄昭很想安撫他的委屈,因為他心裏的長清不是這樣的,他不該是這樣小心翼翼的模樣,這個人明明更加的灑脫自在,看起來更獨立颯然,即便在整個神界也都是風采無雙,絕不是現在這樣萬事都依附著別人的模樣。

可是許多話到了嘴邊,卻都沒了說出來的章法。

玄昭隻能閉上眼睛,強行咽下那些話語,最終隻用低沉的聲音問道:“龍族是在二十萬年前覆滅的,是嗎?”

長清點點頭,沙啞地應道:“是的,你怎麼突然……”

他的話才說到一半,便被玄昭所打斷,玄昭繼續問道:“那麼鳳族呢?他們現在怎麼樣了?”

玄昭問出這話的時候,語氣雖然急切,但卻又對於答案有所抗拒。

當看到長清遲疑著,沒有馬上作答的時候,玄昭已經猜到了自己將會聽到最壞的結果。

他的猜測並沒有錯,當玄昭緊盯著長清默然無言之際,長清垂著眼眸,低聲說道:“鳳族也早已經沒有了,你怎麼了,你不記得最後那隻小鳳凰,是我們親手掩埋的了嗎?”

玄昭:“……”

他記起來了,長清的確提起過,在他們所居住的庭院裏,有一座低矮的方碑,長清說那是他們為沒能夠救回來的那隻鳳凰立下的,碑上的字還是他親手刻下的。

原來是這樣。

竟然會是這樣。

此處已經沒有任何生機可言,玄昭沒有再停留此間,隻迅速地轉身往深淵外而去。

長清看著他的舉動,連忙跟上他的腳步:“玄昭!你準備去哪裏?玄昭!”

玄昭所去的地方是鳳族所居住的秋梧山,為了能夠盡快求證自己的猜測,他用了最快的速度趕往那處,因此甚至來不及去看顧身後的長清。但長清的實力本就不弱,即便玄昭豬隻顧趕路,他也能夠很快地跟上。

玄昭最終並沒有踏入秋梧山。

他隻在自己的目的地前方就停下了腳步,因為在他的眼前,根本已經沒有了什麼秋梧山。

在玄昭記憶當中的,那座幾乎能夠被視之為天柱的高聳山峰,如今已經什麼也不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