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股下水道的惡臭味。

眼前的小便池緊密的排在一起,木質的槅門也鬆鬆垮垮,但也依舊排列緊湊,光從廁所就能看出聖柏麗卡的病人們有多擠,連上個廁所都得肢體接觸,像要打架。

洗手池上的大鏡子蓋著厚厚一層灰塵,杜子豪伸手把灰抹去,才能讓它照出人影來。

卓鬱再次摸出傳呼機。

“請問這裏有人在嗎?請給我一個信號。”

這一次沒有忽然倒地的易拉罐,那滋啦啦的電流聲中,居然夾雜著能讓人聽得懂的聲響了。

“好痛苦……”

“救命!”

“我想死,讓我死!”

“我沒病,真的沒病,快放我出去!”

“我可以自己上廁所,滾開,不要摸我!”

“好疼啊,什麼時候才能死……”

七嘴八舌、雜亂的像上百人在同時哀嚎,這聲音裏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同樣的是,他們的語氣充滿痛苦和哀怨,傳呼機裏的仿佛描繪了一個人間煉獄,這突兀的聲響把卓鬱嚇了一大跳,差點沒拿住。

因為他意識到了一個事情。

這間廁所裏,密密麻麻全都是鬼。

“快出去!!”

柳靜雲反應極快,第一時間推著輪椅撒丫子就跑,連杜子豪都被她甩在了身後,他們連跑帶喘的逃出了廁所,途中還要忍受阮薇薇的高分貝尖叫,卓鬱感覺自己的耳膜都快要破了。

阮薇薇梨花帶雨的扯住杜子豪的衣服,杜子豪看她實在可憐,就拉著她一起跑。

眾人剛歇了口氣,就聽見那傳呼機裏傳來了更加驚恐的尖叫,裏麵的惶恐比阮薇薇更勝一籌。

“他來了!”

“救命!”

“是那個人,快跑啊,我們快跑!”

看不見的鬼魂們一哄而散,卓鬱借著手電筒的亮光,忽然聽見了大廳中相機不斷響起的快門聲。

哢嚓哢嚓——

哢嚓哢嚓哢嚓哢嚓哢嚓——

先是最遠處的相機在響,然後是第二個,最後,距離他們最近的,被擺放在走廊入口的相機,也跟著瘋狂的連拍。

有東西過來了!

現在的探險隊哪還記得找孩子,柳靜雲拔腿就跑,杜子豪則是掏出了匕首,一把幽藍色的刀被他握在手中,他整個人像隻蓄勢待發的豹子。

但是,僅僅過去半秒,杜子豪的哀嚎就和那些鬼魂重疊了。

他的手腕被整齊的砍斷,斷手掉在地上,還握著那把被他予以厚望的刀。

大量的黑色流質從天花板下流淌下來,走廊的牆壁已經被沁滿,與此同時,卓鬱設定的每小時響一次的鬧鍾也瘋狂的叫喊著,叮鈴鈴的刺耳聲音響個不停。

現在一點整。

杜子豪還來不及撿回斷手,他的手就被瀝青所淹沒,發出了烤肉一般的香味,那流體迅速冷卻,將其裹成一團,他隻能逃跑。

杜子豪咬牙用單手給創口斷麵噴急救噴霧,傷口好歹是不流血了,他慘白著一張臉追上隊伍,他甚至沒看清自己是怎麼被攻擊的。

卓鬱回頭,隻見黑色腳印不斷跟在隊伍身後,他知道現在已經不能藏拙了。

他向柳靜雲投去一個眼神。

柳靜雲立刻將聖水和劍油灑在雙刀上,提刀就衝著腳印的方向而去,但是這一次,那追擊他們的東西連理都沒理柳靜雲,像是見到了什麼深刻的目標,徑直朝著卓鬱的方向而去。

腳印略過了受傷的杜子豪,略過了扛著攝像機疲於奔命的羅木生。

旁邊的標本室大門砰的一聲打開,卓鬱隻覺一股巨力襲來,他的輪椅直接側翻,他整個人也被摜進了房間,狠狠摔在地上,若不是用翅膀墊了一下,他怕是要摔出內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