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鼓,呼吸也越發急促,下意識鬆了手。
“你到底……”
蘊著霧氣的眼睛,仔細而緊張地去看他,終於借生澀的語氣問出了下半句。
“喜不喜歡我啊。”
他無言沉默,明明隻是片刻,江念晚卻覺得過了很久。
她固執地和他對峙,就在她近乎惱怒的時候,聽見他沉聲開口。
“公主,以後不要這樣了。”
一句話如冷水,把她所有的勇氣和執著都澆了透頂。
他的話涼進骨子裏,忽然就讓她不知所措起來。
她茫然地盯著他很久,眼眶一點點漫上紅意,卻隻看到他麵上的決絕和別開的視線。
“所以你既然不喜歡我,又為什麼要對我好?”
陸執眉心微凝,緩聲問:“這對公主很重要嗎。”
維係著最後的驕傲,江念晚下頜收緊:“很重要,我要知道。”
她的目光太讓他難以承受,陸執移開眼。
雲邊那輪圓月明亮,他聲音很慢。
“幾年前我入鏡玄司,並不是第一次見公主。”
江念晚愣了下,問:“什麼意思?我從未出過宮,哪裏會見過你?”
陸執垂下眼看她,道:“我年少時曾隨父參加宮宴,同世家子弟一同入宮時,陸家諸位長兄把我推進了西宮的蓮花池。”
江念晚看著他,有些茫然。
他因身份受盡陸家輕視,他府上的長兄慣常欺侮他,這她是知曉的,但與她又有什麼關聯?
陸執繼續道:“蓮花池處在內宮,我落水之事,若聲張被人發覺,便是私闖內宮,乃大不敬。我若不聲張,一身濕衣又實在逾禮,為陸府丟盡臉麵,難以自處。”
聽著陸執這些話,有久遠的記憶忽然破土如出,從江念晚腦海中慢慢浮現。
不過那時她實在太小,不過六七歲模樣,很多事都記不大清楚,但也確實隱約記得,那年在蓮花池,遇見過一個少年。
“公主彼時年幼,恰在蓮花池旁與他人玩耍。旁人瞧見內宮中有男子都紛紛跑開,但公主沒有,”陸執看了她一眼,緩聲道,“公主命人救起我,又為我借了衣裳換上。我那日入宮不止為了宮宴,還要去拜謁老帝師。若公主不伸出援手,我便沒了入鏡玄司的機會,是要在陸家後府磋磨一生了。”
他語氣輕描淡寫,江念晚聽著心口卻有些沉重。
這些事,她也知道一點。陸執曾經身份低微,在陸府幾乎被當成下人支使。因著十四歲就中了甲榜,曾於翰林任庶吉士,有了這一官半職,才有當初入宮宴的機會。不過哪怕如此,陸太傅也並不甚重視他,另有在吏部的大哥打壓,旁人都漸分六部,隻有他一人一直被滯留在翰林院。
是以他十五歲那年,獨自一人進宮拜見老帝師。
江念晚雖不知他到底做了什麼才打動了那位向來不收徒的老帝師,讓鏡玄司為他破了例。但也是從這以後,陸懸辭這個名字開始慢慢走入朝野。
直到他十六歲那年,占出三方會川,算破軍陣,從北越手裏拿回塞北十三州,父皇歎其驚才豔絕。自此將他敬為少師,方有了今日的陸執。
江念晚微皺眉,慢聲言:“我都不太記得……也隻是隨手罷了。”
“公主是隨手為之,改變的卻是我一生。”陸執回道。
那時陸家上下皆容不得他一個外室之子招搖,陸懸安早已有將他外派出京的想法。而陸懸安心狠手辣,他一旦出京,未必能活下來。那次宮宴,是他唯一的機會。
小姑娘那時明明很小,卻替他想得周全,知他被人為難,特派了身邊侍衛送他離開。同旁人隻道是她貪玩,險些誤了他參宴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