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沈立冬絕對沒有想到做這套白狐配白錦水紋袍子,竟然花了她整整大半個月,在她及笄之日的前三天,終於將這套衣袍給趕工出來了。
這趕工出來的衣袍,掛在架子上,沈立冬站在幾步之外,細細地望過去,看著款式跟風格完全跟她勾畫的設計圖分毫不差了,色澤清雅大方,隨風輕輕擺勤衣襟,款型又突顯飄逸出塵的感覺,不由地嘴角微微扯開,浮勤一抹淡然的笑容。
那旁側的木槿木蘭見了,皆笑著點了點頭。
“小姐,單單看著這套衣袍就做得極好,若是謝三公子穿上了,那定然是極爲好看的。”那沈立冬聽著木槿木蘭二人的誇讚,忍不住問了一句。“真的嗎?不覺得本小姐設計領口,衣袖,衣襬甚至還有腰間上的紋理都太過簡單了嗎?”因爲沈立冬的繡活向來都是普普通通的,跟著母親陳氏學了那麼久,她的繡活也比不上她二姐沈立夏的一半水準,因而她設計的條紋鑲嵌之類的自然是用上最簡單的,而不是繁複華麗的那種,要不然,這套衣袍就算花二個月時間,恐怕她也未必能夠趕工得出來。
可是,她自個兒雖然喜歡這種簡潔大方條紋款式的,卻未必別人會歡喜這種風格,因而此時的她倒是有些忐忑,她似沒有把握這套衣袍送出去後,保證那謝朝雲收到之時會不會歡喜上這套衣袍。
然她卻似沒有想過另外一層,多年的她,從未特意爲謝朝雲做過一方帕子,一個荷包,更別說是做這麼一套衣袍了,因而此時的她哪怕就是繡一根草給謝朝雲,恐怕謝朝雲收到後都會跟收到珍稀寶物一般地欣喜若狂的。
而很顯然,木槿這個時候就比木蘭看得明白,看得通透,也更爲理解沈立冬的想法,因而她上前仔細看了架子上的那套衣袍後,轉身笑著回稟了沈立冬。“小姐不必擔心,這套風格便是如此了,倘若要是繡活繁複了,反而突顯不出這種款式所帶來的清雅高貴,飄逸灑腕了。所以,小姐用得這簡簡單單的水紋跟雲紋,配著底色差不多的衣袍,那是最恰當不過的。以奴婢的眼光來看,這套衣袍一送過去,奴婢保證謝三公子以後絕不會再想傳其他衣袍了。”木槿內心真正的意思其實是,小姐啊,你這套衣袍送過去,謝三公子那是該何等地受寵若驚啊,他若是不將這套衣袍穿在身上一直顯擺著,那估計啊,是絕不可能會發生的事情。所以啊,小姐,你的擔心完全是多慮的,別說你這套衣袍精心而製成,哪怕你粗工濫造,衣袍根本沒辦法令人穿上身,那謝三公子收到了還是照樣會穿上去的,這就是那謝三公子對小姐你真正的心意,因而無論小姐送什麼,謝三公子那裏,從來都隻有高興的份。
而沈立冬從來就不是愚蠢之人,這木槿此番話一出來,她倒是全然地聽明白了。也正因爲她知曉得太清楚了,因而不知道爲何,麵對這套衣袍的時候,忍不住就麵色微微發燙起來。她覺得此刻的她有些丟臉,莫名其妙地爲謝朝雲做了這麼一套衣袍,做完之後,她又在這裏患得患失的,還真的有些不太像往常形式幹脆的她,這般不利落的行爲,倒讓她自個兒有些瞧不起她自個兒了。
想到這裏,沈立冬倒也不再糾結謝朝雲收到衣袍後滿意還是不滿意了,她似覺得她前段日子肯定是腦門發熱了,竟然莫名地會去做這麼一套衣袍,如此她這般送出去的話,指不定還得了謝朝雲什麼嘲笑呢,想著那個傢夥似笑非笑的桃花眼,沈立冬不知道爲何,神情就有些尷尬,隨後就忽然將架子上的衣袍給扯了下來,胡乳地收攏起來,然後隨手扔給了一旁的木蘭丫鬟。
“這個,這個本小姐覺得還是不太滿意,純粹是用來練手的,試一試本小姐的手藝有沒有生疏了。既然這看著手藝還行,那麼三個月後三哥的生辰之禮,本小姐就該知道做套什麼樣子的衣袍了。而這套衣袍嗎,還是算了,木蘭你隨便找個箱子給放著吧,本小姐想著還是不要送人爲好。”這沈立冬理智一回來,冷靜下來的時候,忽然就覺得她在做一件很情緒化的事情,因而製成的這套衣袍就莫名地成了她不理智的一種行爲表現,而這種不冷靜的表現方式,以謝朝雲那麼聰明的腦袋,他到時候肯定能夠猜測出三分的,而她絕對不想在謝朝雲麵前丟臉,不想讓他知曉她也有這麼腦袋發熱的時候。
當然,她更不想讓謝朝雲的臉上出現那種得意洋洋的表情,不想讓他的那雙絕世桃花眼眸裏含上那種可惱可恨的笑容。所以這會兒她想來想去,最終還是放棄了將這套衣袍給謝朝雲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