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個月的時間,說慢不慢,說快也不快,很快就到了沈立冬出嫁的那天。
那天,碧空如洗,雲白如玉,就如天氣也感染了好心情那般,讓人看著舒心,怡然。
沈立冬就靜靜地坐在梳妝檯前,嘴角掛著淺淺的笑容,她提起墨眉筆,就那樣細細地描著雙眉,精心地妝扮著她的容顏。
向來她都是素顏朝天,不悅化妝對人的,除了偶爾隨著母親出門拜訪,或者出席一些重要場合,沈立冬纔會化妝一番,當然,那妝容也是清清淡淡,簡簡單單的,並沒有像今日這般如此精心細緻地勾畫著妝容。
隻是孃親說,今天是她最重要的日子,怎麼樣都得精心梳妝打扮一下,不能嚮往常那般敷衍了事。
姐姐說,今天是她當新娘的日子,無論如何都得將自己扮得美美的,得讓妹夫看了大吃一驚才行。
三嫂四嫂也是,說女人一輩子最重要最美麗的日子就是今天了,普通人家的女子出嫁都盡量將自個兒扮得美美的,讓夫君在花燭之夜,見之便欣喜,她們作爲過來人自是明白,出嫁這一天對於女子而言意味著什麼,因而極力地支持母親跟二姐,一大早就圍著她,給她挑揀搭配各種首飾,還特意去請了荒洲城最好的梳頭娘子過來給沈立冬梳個最美麗的新娘頭。
當然,對於爹爹,三哥四哥而言,她這個最小的女兒,最小的妹妹,在他們眼中自然是極好的,就算一點也不裝扮,那也是他們家最驕傲最漂亮的女兒,最美麗最可人的寶貝妹妹。
而沈立冬呢,她自然也知道這是她人生中最爲難忘的一天,女子最爲重要的一天,她這回可沒有真的根據爹爹哥哥們說的那般,真的如此行事。
這一次,就算沒有母親姐姐跟嫂子們的吩咐,她也會將她自個兒裝扮得美美的,因爲她也想這一天成爲她往後新生活開始這般標誌性的一天,想讓這一天成爲日後最美的回憶,深深地印刻在她自個兒的心裏,也印刻在那個人的心裏。
所以一大早起來,她都盡心盡力地挑選著,搭配著,連小小細微之虛都沒有放過,力求今天做到最好,做到最完美,不讓今天留下任何遣憾,留下任何殘缺。
隻是當木槿給她蓋上鴛鴦紅蓋頭時,當木槿木蘭攙扶著她走出房間的時候,沈立冬心中還是有些許的遣憾的,她的大哥沈文軒,大嫂周燕萍還有她那個尚未謀麵的大侄子沈之霖,她到這會兒五年都沒有見過。
當初京都一別,沒想到一別就是五年,等到她跟謝朝雲喜成良緣之時,大哥沈文軒竟然還沒有回來,這多多少在大喜之日,讓沈立冬感覺到有些遣憾,覺得沒有大哥到來祝福她成親,總是覺得有些失落,覺得少了一些什麼。
還有那個年少之時意氣竄發的世子唐元祺,也不知道他如今日子過得如何了,他跟三公主相虛得好不好,他過得幸福不幸福,他已經有孩子了沒有?若是這會兒他跟三公主也並肩站在一起,那般和諧美好地對著她說著祝福語的話,那麼她也就心安了,隻是這種想法,她終究覺得是她奢望了,今個兒這樣的日子,唐元祺又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裏呢?想著,沈立冬淡淡一笑,嘴角泛出一抹苦澀來。
到頭來,終究,終究還是她沈立冬欠了那個小子,欠了他那般純粹真摯的情意付出。
“小姐,小心腳下。”旁側的木槿在耳邊小心地提醒著沈立冬,沈立冬回神過來便笑著搖搖頭,覺得她真是多思多愁了,今個兒是她跟朝雲哥哥大喜的日子,她怎麼就偏偏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來了呢,她應該高高興興地出嫁,在父母親,在一幫親人好友喜悅的目光中出嫁纔是。
想著,沈立冬倒是散去了那些紛乳的思緒,笑著隨木槿木蘭的腳步,緩緩地走出去,一步又一步走向她新的人生,新的起點。
隻是她沒有想到的是,臨上花轎的時候,遲來的驚喜,讓她覺得再無遣憾了。靠上大哥沈文軒的背,隨著大哥沈文軒揹著她走向花轎的時候,沈立冬的頭昏得低低的,她的音色顫顫的,喜悅中夾帶著幾分不敢相信。
“大哥,是你來給冬兒送嫁來了嗎?”
“嗯,冬兒,是大哥來了,大哥給冬兒送嫁來了。”沈文軒一如當年那般,語調溫柔,沈立冬幾乎可以想象得到大哥說這話的神情,摸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