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線本就低而冷,此刻湊在她耳邊輕笑低語 , 惹得她半邊耳廓都麻了一半。
是南客。
相凝霜簡直想死,這聲音她就算睡夢中聽到也會悚然驚醒然後一夜難眠。
南客攬著她的手臂其實擱得很隨意, 並沒有壓在她命門上, 但她此刻空門大開, 實在是不敢輕舉妄動。
她想了半天,腦袋飛速運轉,實在是沒想出什麼得體的開場白。這還能怎麼說,難道說句好久不見?
趕鴨子上架,她慌亂之中也來不及再想了,幹巴巴開口道:“…你…你可以直接碰我了誒。”
“病好了…”她麵如死灰的胡說八道,“真是件大好事。”
南客輕輕一笑。
“是。”他似乎是覺出什麼有趣來,用蒼白的指尖輕輕蹭過她耳垂,慢條斯理道,“…被你一刀捅好了。”
相凝霜:……
她這一生也不算是作惡多端,為什麼要這樣懲罰她。
即便情況艱難如斯,她也依然在掙紮自救,又幹巴巴一笑道:“我可以解釋的…”
“噓。”
南客卻像是耐心耗盡一般,突然打斷了她。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他語氣還是那樣散漫,卻明顯更冷了些,“…方才,你讓誰抱了你?”
相凝霜一愣。
她半晌才反應過來他指的是那琴師,連忙開口道:“沒有抱,我們隻是…”
她說到這頓住了。
隻是什麼…隻是在床上滾來滾去搖來搖去?
相凝霜快要出口的話艱難的拐了個彎:“…隻是演了場戲。”
“演戲?”他慢慢重複這個詞,帶一點幽幽的笑意,“你怎麼笨了這麼多?”
?
相凝霜以為自己聽錯了:“我…笨?”
“是啊…笨的地方太多了,本座都不知道從何說起。”
南客慢條斯理的與她說話,很像是在教導她:“不過就是戚氏畜養的一群門客,殺了便是,你費這樣的功夫做什麼。”
相凝霜心還吊著,搞不清楚他究竟要做什麼,隻好順著他說:“戚氏門下修士眾多,我殺了這一批,隻會來更多的人。”
“那就都殺。”他說得漫不經心,指尖輕輕撫過她玲瓏肩胛,“死人才不會生事。”
後半句話說得輕飄飄,其中肅殺之意卻重如深淵,相凝霜隱隱約約意識到什麼,脫口而出問道:“你把他們都殺了?”
“你急什麼?”他輕輕笑了起來,似乎是覺得倦怠,將下頜擱在了她肩窩上,“當然沒有,隻是殺了該死的人。”
“什麼叫該死的…”
“看了不該看的,說了不該說…”他聲音倏然冷下去,“肖想了不該想的,自然就該死。”
相凝霜聽得似懂非懂,隻是察覺出他身上濃重戾氣,也不敢開口說話了。
室內頓時靜了下去,隻有那一木桶的熱水,還在氤氳著水汽。
半晌,南客才又好似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抬起手示意她:“你覺得這個好看嗎?”
他問的是他手上的金質臂釧。
他的手的確很好看,唯獨有些蒼白,但形狀優美,指節處又暈著淡淡的紅,便可忽略這點美中不足。而金器質冷,光影涼如朔雪下刀光一現,簌簌金鏈垂於指尖,襯他冷白指尖,幾乎像座精美瓷器。
她順應本心:“好看。”
南客於是滿意一笑。
人總是容易被更美的東西吸引視線,相凝霜方才幾乎都在細看他的手指,這會回答完了問題才有心思去看那臂釧細節。
一看之下就是一怔。
這臂釧的花紋…
錘鍱成型,主飾三鈷杵紋樣,間以忍冬花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