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座?快進來。”
洛長鶴被她這一聲叫得勉強定下神,輕念了一句佛號,半闔著眸腳步極穩的走進了內室,素白袈裟迤邐拂過沾了水的烏木地麵,不染一絲塵埃,像天邊靜靜飄過一縷雲。
他將衣物輕飄飄蓋在她身上,很有分寸的不看任何不該看的地方,低著眼朝她伸出手,溫聲道:“施主把手遞給我,我扶你起來。”
“不行…”相凝霜連根手指這會都抬不起來了,兩頰愈燙,隻覺得身體也輕飄飄的,“…抬不起來,我手腳上有東西。”
洛長鶴聞言生了些急切,擔心她有傷在身,也顧不上別的了,連忙蹲下`身去察看她腳踝,看到那金鐲神色便是一冷,剛想結個印破了製,卻不可避免的碰到她皮膚,又正正好便看到她雪白皮膚上一點淡紅印子,是個指印。
他一怔。
然後他不可避免的發現,這指印的形狀,與他指尖一致。
洛長鶴臉便轟然一紅,隨即更加心如死灰。
難道…難道他當真這般無恥,成魔那一麵的那點欲念,便是將阿霜以金玉束之,嚐過她渾身血肉,再以指尖恣意憐愛?
可憐的小孔雀,此刻自厭到極點,恨不得當場把自己埋起來。
第44章 蓮花微雨
洛長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自我掙紮中。
相凝霜卻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察覺到他半晌沒有動作,心裏生出幾分著急,勉強打起精神問道:“解不開嗎?”
“…可以。”
他定了定神勉強回道, 微垂了眼睫,極快速的結了個印,她手腕、腳踝上的金鐲立刻便應聲而落。
…沒有傷痕。
洛長鶴盡量忽視了那些曖-昧刺眼的紅痕, 仔細檢查了一遍,這才放下心來說道:“已經解開了,請施主牽著我的衣袖,我帶你離開。”
回答他的是相凝霜勾上來的手臂。
她軟綿綿的貼上來, 沒什麼力氣, 動作卻極堅定, 眼眸依然水潤潤的, 臉頰比方才還要紅, 勾著麵前人的脖頸義正嚴辭說道:“我要親你。”
洛長鶴:……
洛長鶴手抖了一下。
隨即他反應極快的往後一避,輕飄飄放下她的手臂,微偏了眼不去看她, 神色淡然, 極其正人君子、禪心如雪、仿佛半點不受幹擾般說道:“施主玩笑了…”
眼下情況不比之前。
方才他作琴師打扮時, 勉強可以由著她的心意親近, 權當配合她,但現在不行,眼下並沒有什麼必須配合的危急情況, 他若是…若是唐突,阿霜事後勢必會覺得他輕浮, 說不定還要厭憎於他。
絕對不行。
他這樣想道, 完全忽略自己心底那一點淡淡的歡喜。
在胭脂樓時他隱瞞了身份, 此刻卻是本來麵目,也就是說…阿霜就是想親近他。
就是想親近他本身。
枯萎的小孔雀又活過來了。
他心底軟得如同雲團羽絮一般,麵上神情卻愈發清冷淡靜了,輕飄飄又扶正了相凝霜東倒西歪的身子,十分矜持的樣子。
相凝霜於是沒有得手。
她現在已經暈暈乎乎得不剩一點理智了,行事全憑本能,隻覺得自己心頭仿佛有小小一簇火燒,不痛,卻燒得她簌簌的癢,而麵前人氣息清遠如雪如雲,偶爾拂過她手臂的指尖更是涼而柔軟,整個人就像是一塊又幹淨又冷冽、新積下來的雪地,正等待著她躺上去。
然而這雪地一點都不配合。
她屢屢沒能得逞,昏昏沉沉的腦袋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下意識換了軟的,嗚嗚咽咽的半偏了頭露出脖子給他看,可憐兮兮的賣慘:“我被咬得好痛…你怎麼不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