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孔雀果然每一處都生的好,流水一般的長發烏黑,如緞如雲,捉在手裏像捉一團雲。

“幸虧你沒有剃度…”她以指為梳理著他的長發,專心致誌的沒有看他,低聲說道,“…不然就太可惜了…你也是覺得可惜對吧?”

不是。

洛長鶴有些僵硬,因彼此之間過近的距離,神色卻又柔和,呼吸也放得愈輕,生怕驚破眼前這如夢溫軟的一幕。

是因為阿霜說過他的羽毛好看,即時那時候他正狼狽落難,痛苦掙紮,羽毛也灰撲撲沒有一點可取之處。

他在心裏這樣輕輕回答,沒有說出口。

相凝霜似乎也不需要他的回答,隻是專心做著手裏的活,伸手撩起清澈溪水,輕聲道:“偏一偏頭…對,這個姿勢不累吧…是,靠著樹就好了。”

他乖乖配合,像一團心甘情願被她馴服的雲朵。

相凝霜手裏握著一束他的頭發,隻覺得柔軟,又光滑,像是握住了他不為人知的脆弱與隱秘,他身上獨有的清冷高遠香氣此刻也濃鬱起來,像是熏熏暖風拂過天野下孤遠深雪,於是冷雪也融化,熨帖在掌心,纏纏綿綿膩著她的指尖不願放開。

洛長鶴此時也在看她。

此刻是落日最美的時候,她披了一身燦麗明亮晚霞,照亮她烏黑眼睫,於是眼神也專注清亮,是平日不曾見過的神態。

水聲細細,花香淡淡,人聲也軟,像含進一口飴糖,連舌尖都不敢亂動。

佛說愛欲於人,人之不舍,譬如刀刃有蜜,不足一餐之美,癡人舔之,則有割舌之患。

然而他求之不得。

相凝霜打濕他發尾,想起什麼,從芥子戒中取出一枚小小玉瓶,往掌心倒出來一些,輕輕揉開,塗上他發尾。

“…尋常沐發的膏子味道都太濃,而且俗套,不過是些花香。”她隨意開口說著閑話,聲音輕得像呢喃,“我自己就是花,所以不愛用那些,這瓶是我偶然淘來的,香氣清淡,很像是…果木的味道,又像是冬日的湖泊,我覺得很好聞,你覺得呢?”

洛長鶴滿心滿眼都是她的香氣,哪裏顧得上什麼膏子,聞言隻是點點頭,很矜持的樣子:“是的,很好聞。”

水聲嘩啦,偶爾濺起的水珠浸透誰烏黑眉睫,她又將他發尾洗淨,滿意的動動指尖,散在她掌心的一簇長發就重又蓬鬆順滑。

“好啦。”她拍拍手看向他,眉眼彎彎的樣子極動人,“我手確實很輕吧…誒,上座你這裏沾到水了。”

她邊說邊湊過來伸出手,指尖一點淡紅豆蔻,輕輕觸上他臉頰。

洛長鶴情不自禁屏住了呼吸。

離得太近,他甚至能數清她纖長微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