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淅淅瀝瀝灑在地麵,她隻能從桌上紙抽中拿紙,蹲在地上將水跡吸幹,再站起來時,眼前黑白金星接連在眼前炸開,頭重腳輕的懸浮感很重,隻覺得下一秒就要原地栽倒。

上下眼皮打架不停,黎冬實在不想再動,恨不能直接在這裏睡一夜。

“阿黎?”

不知多久,耳邊的微弱的嗡鳴突然變成熟悉男聲,黎冬回神啞聲應答,握著手機沉默幾秒,垂眸道:“......祁夏璟,我有點害怕。”

她現在甚至不敢閉上眼睛,害怕大腦浮現兩小時前的開門所見,害怕耳邊響起艱難的粗喘聲,更害怕自省這兩天她種種粗心大意的表現。

“嗯,我知道,”祁夏璟低穩渾厚的聲線宛如夜半鍾聲,柔緩有力地一下下敲擊在心髒。

隨後隻聽男人沉沉笑了聲:“因為我也害怕。”

第一次聽祁夏璟坦誠表達膽怯,對黎冬實在算新奇體驗;即便清楚世上沒人無堅不摧,聽他親口說出來仍舊不同。

她緩慢地眨眼:“你也會害怕嗎。”

“偶爾。”

大概是黎冬病中頭腦不清醒,祁夏璟落在耳畔的聲音總忽重忽輕的:“分手後聽見你在夢裏哭時會,發現想不起你長相時會,後來看到胸口紋身時會。”

“現在的話,”男人話音微頓,黎冬在恍惚中聽出幾分疼惜,“聽見你哭卻無能為力時,也會害怕。”

他的每一件害怕,都與她有關。

黎冬燒的無能回話,卡頓大腦找不到聲帶,隻在漫長的沉寂中,聽祁夏璟沙沙洗笑了聲,調侃道:

“男朋友不如想象中堅強,失望了?”

“......沒有。”

罷工大腦終於找到聲帶,黎冬忍著扯痛解釋,難受地睜不開眼睛:

“我喜歡你,也不是因為你堅強。”

“......”

對麵的人缺陷入長久的沉默,連半分呼吸都在聽不見,黎冬以為她燒到意識不清,聽筒終於響起男人含笑而感慨的聲音。

“阿黎,”祁夏璟微啞嗓音中,壓製著許多黎冬無力去聽的積壓情緒,“你知道麽。”

“這是我第一次,親口聽你說‘你喜歡我’。”

-

最後是李助理開車送黎冬和罐頭回家。

恪守盡責的年輕男人到達後第一時間結清費用,又將罐頭抱進放好軟墊的後座,最後從後備箱中拿出備好的毯子,雙手恭敬交給黎冬:

“祁總叫我準備的,說讓我送您回去。”

三更半夜臨時叫人加班接送,黎冬原本不想麻煩,可身體實在難受,最後還是不得不請李助理,幫她把罐頭背上四樓。

原計劃是讓罐頭去黎冬家過夜,可金毛進屋就不斷用頭拱門,狗叫聲聲回蕩在房子,要回家的意圖堅定不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