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似自責、心疼、以及無可奈何的憤懣在心裏五味雜陳,祁夏璟把空調溫度調升,回到沙發前彎腰,想把人直接抱回睡房休息。
垂眸卻對上不知何時醒來的黎冬雙眼。
女人冷白的膚色泛起病態血色,雙眸蓄滿水汽,連眼尾都是濕潤的緋紅,幾縷青絲黏在光滑的額頭和細長脖頸,讓平日冷靜疏遠的人,在病中卻增添幾分魅惑勾人的豔。
俯身動作讓兩人距離不過寸許,四目相對,祁夏璟感受到滾熱呼吸落在耳畔,心跳有片刻錯拍。
黎冬茫然的雙眼失焦,定定望著男人幾秒,似是不確定地啞聲道:“……是真的祁夏璟嗎。”
“嗯,真的。”
祁夏璟聽著他顯然比平日沙啞的聲調,心中暗罵出聲,眼神隻盯著黎冬眼睛,沉沉問她:“吃藥了沒,還難受麽。”
黎冬遲緩卻乖巧的點頭,纖瘦胳膊從被子裏伸出啦,環住祁夏璟脖子,不算溫柔地將他往下帶。
祁夏璟怕用力掙紮把人弄痛,就由著黎冬將他拽下去。
“吃藥了,”耳邊再次傳來黎冬的聲音,黏糊糊地宛如在撒嬌:“......冷。”
在驟然侵襲的濃熱雛菊香中,祁夏璟雙唇抵在黎冬的鎖骨上,連帶發聲都悶悶的:“我們去床上睡好不好。”
黎冬聞言,將他摟的更緊:“那你還會走嗎。”
病中的人不再如平日般,親密都帶著羞赧和疏離;性格被壓抑的部分暴露出來,說話每個字都撒嬌般拖著尾音,聽得人心癢難耐。
“不走,”祁夏璟內心警示不要再多想:“你不用動,我抱你回去好不好。”
幾秒後,懷裏的人慢吞吞點頭。
雙手穿過她背部和腿彎,祁夏璟毫不費力地將黎冬裹在被子裏抱起來,邁著長腿大步走回臥室,床邊掀開被單後,穩穩將人放在柔軟床麵。
順利抽走外層薄被,祁夏璟看著黎冬身上他該洗的外套,皺眉,彎腰上手想幫她脫去。
始終乖巧的人卻突然反抗,雙手力氣奇大的攥著外套不讓動,瑩潤雙眼怯怯盯著祁夏璟,委屈巴巴地問他:
“......你為什麽要脫我衣服。”
“......”
太陽穴突突直跳,祁夏璟深吸口氣,試圖和神智不清的病號講道理:“衣服髒,蓋一床被子就夠了。”
見黎冬仍隻是楚楚可憐地盯著他不放,祁夏璟咬著後牙,嚐試從根本解決問題,問她:“你為什麽一定要穿這件衣服。”
這次黎冬終於有反應。
女人抱著寬大的男款大衣,仿佛尋求母親庇護的幼崽,慢慢將臉一點一點縮進領口,聲若蚊蠅、去字字清晰地砸在祁夏璟耳邊:
“......因為衣服上有你的味道。”
“......”
人生二十八年,祁夏璟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強烈的無力感,全然束手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