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完還給自己台階下:“不過我好歹這麽久沒彈了,你要我來什麽李斯特肖邦就算了,如果我不小心摸錯音你也不可以指出來。”
要求還挺多。
俞修誠索性就直接在沙發上半臥下來,看林西打開琴蓋在鋼琴前坐下。
《卡農》。
他手頭上所有視頻都是她比賽時被主辦方或者是當地國家電視台錄製下來的,換言之俞修誠還沒有聽過林西彈奏這樣對技巧要求不高,輕柔而舒緩的曲目。
“你就閉上眼,什麽都不要想,哪怕睡不著就當閉目養神也好。”
俞修誠依她所說閉上雙眼,伴隨著林西的鋼琴聲,腦海中浮現出那個身著白裙的身影。
那個總是在他情緒控製不住的時候會出現在他的幻覺中讓他逐漸平息下來的少女又重新出現在了那裏,出現在了她最後一次比賽的賽場上。
她演奏結束後朝觀眾席鞠躬行禮致謝後蹦跳著進了後台,而俞修誠則像是之前每一次夢境中一樣跟著她的腳步走了過去。
“我要立刻回國跟我爸媽吃火鍋,吃十頓!”
還是俞修誠幾乎可以倒背如流的訪談內容,俞修誠熟悉到就連這個夢之後的內容也都了如指掌——等他追到後台的時候就會發現那裏什麽也沒有,沒有媒體,沒有其他選手,也沒有女孩。
他迅速從夢境中掙脫出來才意識到自己真的在林西的鋼琴聲中淺淺地睡了過去。
“你還想吃火鍋嗎?”
俞修誠直起身從沙發上坐起,在對上女人目光的時候問出聲來。
“你這是怎麽了,做夢了?”
林西那首卡農早就結束了,曲子輪了好幾首,輪到了理查德克萊德曼這邊。
俞修誠卻對這件事格外固執,從沙發上站起身走到鋼琴邊,重複了一遍:“想吃火鍋嗎?”
“你突然在說什麽呢?”林西又低著頭盯著自己手下的琴鍵看了一會兒,才抬頭看向俞修誠:“再去睡一會好不好,你好不容易睡著,就多睡會吧。”
她的神色依舊很鬆弛,看著他的時候眼底也鋪著一層淺淺的笑,但俞修誠還是看得出她在佯裝鎮定。
父親死的那一天也是林西最後一次參加比賽的一天,在那之後她銷聲匿跡音信全無,這如果說是巧合未免太牽強。
甚至比賽結束後在媒體麵前記掛在嘴邊的父母一次也沒有聽她提起過——這些疑點俞修誠比起找手底下的人去查,更希望林西能放下戒心親口告訴他。
但現在俞修誠沒有之前遊刃有餘的耐心了。
他怕林西再一次消失在他的世界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