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邊的小胡子都翹了起來。
“師尊一沒出言逼迫,二沒作弄手段,何來欺人太甚。”
這突如其來的一聲,讓正在氣頭上的天冬一愣。
他聞聲看去,就見坐在「沈清紓」右邊的少年,正望著他。
少年一身素白的錦衣,淡黃色的長發半紮半散,許是傷勢未愈,有些畏寒,肩上還披著件茶白色鬥篷,渾身上下透著一種說不出的矜貴氣質。
他愣怔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少年是誰,應當就是他們當初用玄鐵鏈鎖住鞭打的那條金龍,沒想到化成人身竟是這般清雋好看。
“天冬,算了。”陳琮歎息一聲。
這聲音將天冬藥師拉了回來,他瞧著洛重淵精致清冷的臉,又想著洛重淵剛才的話,冷哼了聲。
“哼,生的一副粉麵含春模樣,卻是半點禮數不懂,不敬師長,不成體統!”
洛重淵清透的眸子霎時湧起一層黑霧,他剛要開口,忽覺手上一暖。
是君離伸手過來,覆在了他不知何時握緊的手上。
“我家小洛洛生得好看,我自是知道的。但禮數這種東西,也得分人。”
這祖宗半眯著眸子,斜瞥了天冬藥師一眼,不緊不慢道:“有些人呢,他不問前因後果,不分青紅皂白,對著誰都亂咬,那自然不配為人,也更不配當什麼長輩,自然也就不需要什麼禮數了。”
“我的徒弟我自會管教,就不勞您在這瞎吠了。”
天冬藥師:……
“你說什麼?!你……你,你你……”
他氣得一張臉通紅,指著君離半天都沒憋出一個字來。
陳琮這邊還受著疼,頓時被攪的頭大,他現在隻想快些把這盤棋下完,是生是死,總比現在備受煎熬的強。
遂無可奈何的拍了拍他的手臂道:“注意儀態!你也一把年紀了,別跟小輩一般見識!”
“哼!”
天冬氣得一甩拂塵,回了自己位子。
瞥見一旁安靜坐著的方海醫者,又是一頓惱火:“你這是什麼鬼性子!你瞧瞧那沈清紓囂張成什麼樣了,你竟還沉得住氣!”
方海幽幽歎了口氣:“沉不住氣又能如何?那少年說的沒錯,沈清紓一沒逼迫,二沒搞手段,都是咱們大莊主自己選的。”
“你……”天冬瞪圓了眼睛看著他,愣是被噎的說不出話了。
另一邊,君離懟完了天冬藥師,就鬆開了洛重淵。
他看了一眼一臉痛苦的陳琮道:“陳莊主,您是個聰明人,都到如今這地步了,您還不肯說實話麼?”
“嗬,”陳琮冷笑一聲,“我說不說實話,下場不都是一樣?!”
君離指節敲了敲棋盤,眯起的鳳眸,像隻狡黠的狐狸:“若我說,願意同莊主和棋呢?”
陳琮有些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
但僅僅是一瞬,他就收回了目光,抬手落子,動作幹脆利落。
“你不敢。我今天若是輸了,二長老打算如何收場?”
他活了這一把年紀,什麼場麵沒有見過,之前是他被拉入生死棋局,一時間慌了神,這才連連敗退。
但如今他已經完全分析清楚了眼下的局勢。
就算這「沈清紓」被那大魔頭奪舍了又怎樣?他不信君離敢光天化日之下,當著兩位長老的麵殺了他。
“收場?”
君離落子,又順手提子,陳琮瞬間痛的肩膀直抖,但這祖宗卻輕輕笑了。
“收什麼場?當年我都沒有想過收場的事,現在還會考慮麼?”
他笑得如清風拂麵,卻讓陳琮渾身上下的汗毛都立了起來。
是了,君離是誰,當年他都敢血洗仙門百家,再來一次又如何?
“我這人向來說話算話,您可以自己掂量清楚。”指尖白子落地,這祖宗下了最後通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