嘯叫著刺穿了孫良的身體。
“啊啊啊!”
孫良慘叫出聲,被君離一腳踹開,跌在地上,沒了生息。
方才還躍躍欲試的修士們,此時一個個都像是被掐了脖子的鴨子,啞了聲,也再不敢上前。
趙莆嚇尿了,是真的尿了褲子。
他連一個屁都不敢放,早就混在了人群裏,跑得沒了蹤影。
鶴鳴山上石徑曲折,上萬級台階被血水浸染,屍體堆滿了台階。
君離那雙如冰雪般冷寂的鳳眸,懨懨的掃過下麵烏泱泱攢動著的人頭,聲音也如那冰雪般寒冷。
“要麼上,要麼滾。”
話一擲出,數萬修士竟無人敢上前,紛紛向後退去。
君離勾了勾唇,手中提著的禮葬還滴著血,他一步步走下石階,那些修士們就一步步向後退去,最終退至鶴鳴山腳下,退出了鶴隱派的邊界。
——當!
他手腕一揚,將禮葬擲出。
禮葬震顫著,就站在最前麵的藥王莊莊主周紹庭的腳邊上,嚇得他連滾帶爬的滾出去好幾步。
“回去告訴秦屹,要想鶴隱派關門閉派,除非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君離雙手背後,站的筆直,他就這麼死死盯著這些所謂名門正派的背影,直到最後一個人的身影也在視線裏消失。
“噗……”
一口鮮血猛地噴出,他踉蹌了幾下,握住禮葬才堪堪撐住身形。
“掌門!”隨後趕來的秋柒一驚,“你怎麼了?”
君離微蹙著眉,抬手將他拂開:“沒事,先回去。”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著,腳下就是自己門中弟子的屍體,原本潔白的石階已經被鮮血染得殷紅。
但走著走著,秋柒發現了不對:“聖元長老呢?”
杜玉生不是也去了?為什麼沒有回來?
君離的步子頓了一下,片刻後才道:“他……留下斷後了,晚些便會趕回來。”
秋柒愣住:“你們不是去和秦屹交涉的?”
哪裏還有什麼交涉,君離淡笑:“懶得同那渣滓廢話,我們硬闖進去,將雷晉帶回來的。”
他說得雲淡風輕,仿佛這救人和上街買糖一樣簡單。
他和杜玉生去了紫禦門,可守門的弟子見是鶴隱派的人來,大門緊閉,結界封死,沒有絲毫商談的餘地。
他和杜玉生是硬闖進紫禦門,將雷晉從天獄中劫出來的。
見君離說話時氣息不穩,秋柒上前想要探他的靈脈,卻被他避開:“他們對雷晉用了重刑,耽擱不得,先醫他。”
秋柒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盤曲而上的石徑上還滿是血水和屍體,君離仰頭望著站在不遠處的百十位幸存的弟子,輕歎了聲。
“都先回去療傷休息,晚些再將這裏清理幹淨。”
“明天,辦喪。”
說完,用衣袖擦淨禮葬上麵的血和土,收進鞘裏。
然後挺了挺身子,闊步朝後山走去。
後山墳塚處,君離尋到蘇宴的墳前,單手一撐坐了下來。
他摸了摸腰間,酒壺裏的錦江春就還隻剩下半壺了。
在墳前灑了一些,他仰起頭,一飲而盡。
清冽的酒香撲鼻,麻痹了身上的傷痛,也讓他清醒了不少。
衣襟其實已經被血浸透了,好在同為紅色,看不大出來。
“蘇宴,”他輕喚了一聲道,“對不起,我沒有別的辦法了……”
天邊已隱隱泛起一點魚肚白,山道邊的火光微弱,不停的搖曳抖動。
最黑沉的夜終於要過去了。
洛重淵站在後山荒墳不遠處,瞧著那個一身血衣的人,胸口悶的幾乎無法呼吸。
“都是假的,我在這裏呢。”
耳邊忽然響起君離的聲音。
洛重淵猛地回神,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蘇宴的墳前,距離幻境裏那個假的君離隻有幾步遠了。
假麼?可這些都是曾經真實發生過的,幻境隻不過是將當時的情景重新映現而已。
“師尊……”他道。
“怎麼了?”
“對不起。”洛重淵很輕的吸了吸鼻子,眼角是濕的。
當初鶴隱派出事,君離派人將他送回烏藏山,他當時以為君離是真的不要他了,還氣了很久,消沉了很久。
而他現在才知道,原來將自己送走之後,君離一個人要麵對的是什麼。
頭頂突然一沉,君離伸手揉了揉他半散著的鬆軟長發。
“對不起?”這祖宗輕笑著,“小洛洛莫不是背著我做什麼壞事了?”
洛重淵沒有解釋,他咬了咬唇角,突然轉身一把將君離抱住。
他什麼都沒說,但是卻將君離抱的很緊。
君離低下頭去,但少年將臉埋進了他的懷裏,他隻能看到洛重淵淡金色的發頂,還有頭頂上曲線好看的龍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