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嶙峋的邊緣劃爛了他的手腕,刹那間鮮血淋漓。

兩人的血融在一起,交織出一片暗紅。

陸雲挽就這樣看著楚玄舟,慢慢露出一抹微笑,他狠狠用力按在了楚玄舟胸口的傷處。

仿佛馬上就能穿透皮肉,剖出對方的心髒。

感受到危險降臨,人魚瞬間繃緊了神經。

陸雲挽突然貼近過來,夢囈般在對方的耳邊說:“殿下你看,無權無勢,就連我這樣「脆弱的人類」,都能隨時殺死你。”

陸雲挽掌心下,楚玄舟的心速度在跳瞬間加快。

保護層外的男人笑了一下,緩緩將手向上移去,他看向楚玄舟的目光,不知何時已被愛意盈滿。

陸雲挽親昵地蹭了蹭楚玄舟的唇角:“不過放心吧殿下,我這麼做隻是想要你記住……帝國的生存法則而已。”

他緩緩將手收回,笑著用舌頭把指尖上屬於楚玄舟的鮮血舔舐了個幹淨。

目睹過方才那一幕的人,都從他的身上讀出了瘋狂又病態的愛意——陸雲挽明明可以直接說,但他偏選擇用疼痛來讓楚玄舟牢記。

……他的性格果然和傳說裏一樣詭秘,難以捉摸。

“全星際誰不知道,太後是殿下唯一的親人。是她將您從下等星接回皇室,恢複了您的身份。”

遍體鱗傷的人魚,終於在這個時候抬起了眼眸。

“我不過是隨口說,懷疑殿下和太後的死有關。那個與您有過婚約的人居然連懷疑都不懷疑,就親手將你送到了這裏。多可笑?”陸雲挽的目光失焦,看上去迷離又溫柔。

“所以殿下,這是我給你的懲罰,”陸雲挽迷戀地看著人魚不斷向外滲血的傷口,如欣賞藝術品般地輕聲說,“懲罰你相信除了我以外的人。”

……相信他?

相信一個要殺了自己的人?

這句話任何人聽了都會覺得荒謬。

人魚終於停下了掙紮,暗紫色眼眸中濃的化不開的恨意,都短暫的被懷疑所衝淡,他下意識猜測起了陸雲挽的意圖。

是對將死獵物的惡劣玩弄?還是別的什麼。

陸雲挽耳邊生命體異常的提醒頻率逐漸降低,但扮演瘋狂迷戀者的他仍不敢有半點鬆懈。

他將手貼在了透明保護層完好的地方,隔著一層冰冷的屏障描摹著楚玄舟的麵孔。血液不斷從陸雲挽的傷處湧出,但他卻像毫無感知般,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殿下記得我們上次見麵的時候嗎?”陷入溫柔回憶的陸雲挽輕聲說,“殿下為我彈了一支曲子,從那個時候起,我就決定將殿下留在身邊。”

楚玄舟的思緒一亂,下意識回想上次與陸雲挽見麵時發生的事。

身為帝國皇帝私生子的楚玄舟,是被掌管帝國上百年的太後,在彌留之際接回首都星的。

蒼老的人魚厭倦了權力傾軋,想要體會天倫之樂的她,接回了從小學習音樂,沒有精神力,遊離在權力之外的楚玄舟。

《人魚帝國》中寫道,直到殺死反派手下逃至邊緣行星,楚玄舟的氣質都是與皇室格格不入的幹淨。

這也是陸雲挽唯一慶幸的——自己遇到的楚玄舟,還沒有黑化!

兩周前,陸雲挽看望重病的太後,遇到楚玄舟後要求他為自己彈了一支鋼琴曲。

書裏沒有寫反派為什麼心血來潮,陸雲挽猜這八成隻是原主故意折辱對方。

太後是原主最大的政敵,甚至他追殺楚玄舟,也是為了徹底斬絕那支勢力。

不過現在陸雲挽卻仗著主角沒有讀心術,在這裏編起了鬼話。

陸雲挽看著楚玄舟心口處那個被自己觸碰過的傷疤,壓低了聲音用無比曖昧的語氣對楚玄舟說,“那樣純粹的樂曲,殿下隻能為我奏響。”

監室內靜到了極致,陸雲挽的耳邊,隻剩下了自己並不平靜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