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有的吧,你救我回來的那天,就是我的生辰。”少年撓了撓頭,“要是沒神仙,那麼多人怎麼偏偏你就摸了我的兜呢。”
她一下子就被說服了,想了想認真許了願,“希望明年風調雨順,讓地裏大豐收。隻要風調雨順,地能好種了,我們就不打漁了。”
少年點點頭,笑著應了一句,“好。”**
可是後來兩年,仍然沒有好轉。
天下大荒,路有餓殍,人竟相食,邪祟四起。
胥山派就是這個時候下山來廣招弟子的。
胥山派是凡間的修仙大派,隻要中選入門,就每年發放十兩銀子給弟子的家人,以減少弟子修行時對凡間的掛記。
那天,在山腳下報名的俗家人,足足排了三裏地,人人都惦記著那十兩銀子。
她也沒料到,那個她從屍堆裏拖回來的人,當真可以被選上。
兩人相對著又哭又笑,斷斷續續說了一整夜的話。
次日清晨,少年背起行囊上了山,走了幾步又回頭,“你拿著銀子多買些好吃的!”然後停頓了一下,笑意便斂了下去,“你等我回來。”
自從被救回來之後,他從不曾開口求諾過什麼。
所以這句“等我回來”落在小怨魂的耳朵裏的那一瞬間,她便極快又篤定地答應下來了。
少年稍愣,白淨的臉上片刻後掛上了羞赧的笑。
這就是她最後一次看到少年的笑。
再後來幾年,天下逐漸順遂,地裏長出了莊稼,沒有人再冒險去激浪溝裏打漁。
小姑娘變成大姑娘,出落成了小有名氣的小美人,也依舊沒有等到少年的半點音訊。
隻有每年十兩銀子,一分不少地送到她手上。
她追著來送銀兩的小道童問,“他還好嗎,他什麼時候回來。”
小道童隻是搖搖頭,什麼都不說。
直到有一年她將銀子拒了,小道童被逼急,隱晦道:“姐姐,師父要我們每年給弟子的家人送銀兩,一來是免去弟子修行的牽掛,二來是還清弟子在俗家的恩情。”
二兩銀子就可以買一個家奴,這些年他已經還了百十兩,怎麼算都算兩清了。
“可……不是這樣算的……”她回過神,篤定道,“他說要我等他回來的,你回去告訴他,我沒有忘。”
她不知道這句話最終傳沒有傳到那人的耳朵裏。
那年秋天,她仍然沒有等到歸人,卻等到了王員外的聘禮,強行下到她家門口。
王家的正室夫人十分厲害,隻許她半夜從偏門進門。
沒人送嫁,就孤零零的一頂紅轎,配上四個轎夫。
穿得再紅,也看不出半分喜慶的樣子。
少年就是那日下山來的。
不是來搶親,不是來送嫁,隻是來了卻塵緣。
他高了一些,穿著白色長袍,道了聲道號,目不染塵。
站在她身前幾尺處,就像畫像裏的仙人一樣。
麵對著她淚眼迷離的一聲聲疊問,他站在原地遲遲無法開口,甚至沒有哄她一句。
明明他們之間隻隔著一臂的距離,卻讓她無端想起,那些站在高樓上垂眸看著乞丐的貴人,那雙眼睛疏離又帶著悲憫。
等不來她想要的回答,她一賭氣,便當著道長的麵上了花轎。
聽說穿著紅衣死去的人,會變成凶靈久存於世間。
於是她死在了那頂花轎裏,像一朵落花打翻了一地胭脂。
小怨靈是那一刻才帶上怨恨的。
她本懵懂無邪,即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