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打開胭脂聞了一下,這就是一盒普通胭脂,並不是偽裝成胭脂的辟邪朱砂。

她麵帶疑惑,“所以?”

“傳聞中石觀娘娘去世時年紀尚小,心智未全,性格有些古怪。所以越像她母親的人,越容易拜得見。”王夫人將紅衣取了過來,“在傳聞裏,阿花喜愛紅色,就連男子拜廟也要眉心點紅,口抹胭脂。兩位若不想無功而返,還是信全些好。”

……難怪,當日她們看到那群怪異的跪拜者,各個都描著花鈿大紅唇。

王夫人說完,神色一斂,忽然俯身跪下,朝鳳凰與李青燃叩了個首,“兩位放過我們母子的恩情,在下銘記在心。可我修為低微,也隻能幫到此了。”

李青燃不留痕跡地避開,不去扶人,也不受這一拜。

他語氣平緩得像是在同她講道理,“傀,為邪物不可留存。你強行拉著他……”

李青燃頓了一下,沒有繼續往下說了。

王夫人聽言抬頭,張了張口,眼中有難掩的悲切,卻沒有驚詫的神色。人妖殊途,不可結合的道理,她已經聽過太多遍了。

似乎這拜地一跪不過是僥幸搏一搏,求而不得也是在她意料之中。

小鳳凰垂眸看著她,“徘徊於塵世本就容易染濁,你還做了這麼個邪物待在身邊,實在可惜了一段機緣。”

王夫人並不曾傷過人,修為不高但勝在妖氣清澈,這是十分難得的。

看著王夫人默然離去的背影,鳳凰感慨道,“她好好修煉,若跨得過去天劫,說不定以後能修成個散仙。”

李青燃不置可否,“天劫之所以稱之為天劫,就是不太容易能跨過去。”

與鳳族的天生神格不同,其他生靈修成化形已是十分難得,妖魔一貫重欲,能抑製本性修成仙的,千萬中無一。

小鳳凰惋惜道:“要是她早認識我幾千年,說不定我能罩著她渡劫。”

李青燃轉過頭看著鳳凰,有些好奇,“你打算怎麼罩著她?”

說起這個,小鳳凰確實有點心得。

她伸手比了個三字,“鳳族三千年一劫,我九千歲了,天雷沒劈中過我一次。以往我還住岐山的時候,羽族的小輩算著要天劫了都往我那兒蹭。”

……

李青燃忽然有點不太想說話了。

小鳳凰怕他不信,舉著三指道,“有一次天雷都快劈到我頭頂了,然後就突然不見了。不信你去問司命,他知道的。”

這事小鳳凰真的沒有撒謊,她順風順水的過了九千年,天雷天劫都是繞著她走的,是個貨真價實的被天道偏愛之人。

當然這一切的福氣都止步於自己誤闖薄光殿那日。

小鳳凰並不是個多麼喜歡感傷的人,眼下石觀娘娘才是要事。

於是她收了話頭,眼神又落到了那一疊紅衣上。

廂房之中便出現片刻安靜。

她穿紅衣當然是沒什麼問題的,點紅妝也是沒什麼問題的。

甚至還可以來一套全方位精致妝容。

可身旁這位……

鳳凰用餘光輕輕瞄了一眼李青燃,一身月白色長袍,腰封整齊墨發高束,身材頎長相貌俊美,身負長劍,一副塵垢不沾的禁欲出塵模樣。

最讓人別扭的是……李青燃與辰虛帝君的樣貌有七八分相似。

當真要他頂著這張臉,穿上紅衣,去扮做鬼娃娃的娘?

……

鳳凰不自覺地搓了搓手臂上起的雞皮疙瘩,暗道若自己是原相,大概羽毛已經立起來了。

李青燃也垂眸看著桌上的紅衣,眉眼中是看不出糾結,但是手一動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