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定了陳朝生是個好拿捏的冤種:“小夥子,你這打扮挺時髦的,我家小崽子也喜歡搞,是叫什麼扣死普雷?”
陳朝生被幾人夾住,此時隻感到欲哭無淚。
“我要回家…”陳朝生小聲道。
“回家好啊!坐大媽的車,便宜!跟著大媽回家!”紫衣大媽笑得更歡,“景區的旅遊車可貴了!大媽車五塊就好!”
“都來了回家幹嘛!買個陳朝生的紀念品吧!不然白來了。”綠衣大媽貼在陳朝生耳邊說,“這給別人賣五十,大媽三十賣給你,陳朝生的銅像,放在宅子裏好啊,保佑多子多福!”
“什麼多子多福…”陳朝生被糊了一身的汗。
七月份的太陽在頂上照著,曬得他有些睜不開眼。
“家裏沒孩子的,擺了他這銅像,哪怕男子都能懷孕!上不了二本了,拜了陳朝生,明天就上清華北大!”大媽振振有詞,“小夥子,你還沒高考吧,來買個買個!”
陳朝生抽了抽自己的手臂,卻紋絲未動:“我沒…”
他結結巴巴,手忙腳亂地解釋著:“…陳朝生不是送子觀音,他就是個平平無奇的劍修…”
“小夥子,別買她的!她的一碰就散架,要我說,還是買我這陳朝生傳!”又一大媽擠上前來,“陳朝生從出生到死,一歲,換了幾塊尿布,一生有過幾個老婆,還有和自己師父之間的愛恨情仇,上麵寫得清清楚楚…”
陳朝生放棄了解釋。
開擺。
太離譜了。
怎麼能說他和他師父呢?他師父和他有生|殖隔離的,他是人,他師父又不是。而且他師父長得就是一個普通的起點老爺爺。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哪有人能愛上老得像自己爺爺的父親?
他少年時去長安城裏遊曆,師父恰好路過,恰好他站在樓上賞花。
樓下的人見了他師父那張老臉,便都喊:“陳朝生,你爺爺來了!”
喊得他師父臉都黑了。
又怎麼能說他有老婆呢?一個合格的劍修,一輩子都是要奉獻給大道的,女人隻會影響陳朝生拔劍的速度。
男人?愛男人陳朝生還不如愛他自己。
實是禮崩樂壞!人心不古啊!
陳朝生的腦海裏忽地蹦出這些新詞。應當是他的本命劍學會的,通過神念傳到了他這邊。
“陳朝生…還沒死呢…”陳朝生說。
幾個大媽圍得他動彈不得,又是賣銅像,又是賣自傳,還有賣陳朝生尿布的,陳朝生的臉也黑了。
“去去去!景區裏麵不能賣紀念品!”終於有了個帶口罩的安保人員過來,“怎麼看著人家小夥子老實就一直抓著人家賣紀念品?”
幾個大媽一哄而散。
陳朝生這才勉勉強強鬆了口氣。
他的道袍被幾個大媽抓了一遭,可憐兮兮地粘著汗,鬆鬆垮垮地掛在他身上。
陳朝生回頭望了眼自己炸開的洞。大抵是幻術的緣故,隻看到灰色的,應當是叫做“水泥”的東西。
感覺不如木頭。
“小夥子,你去那邊買票,看你年紀不大的樣子,還在讀大學吧。”好心的安保人員指了個方向,“學生票半價,剛好趕上陳朝生逝世千年紀念大典,這幾天陵墓裏的旅客有點兒多,我們安保人員也忙不過來。”
陳朝生想了半天,幹巴巴地憋出幾個字:“辛苦了。”
“小夥子 ,你口音蠻奇怪的,不過聽起來還挺好聽。”安保人員理了理胸`前的工作牌,“假發就跟真的一樣。”
“快去吧。”安保人員叮囑了兩句就去忙了,“記得戴口罩啊,現在是特殊時期。”
陳朝生望了眼天上的太陽,又望了眼一眼望不到頭的人群,深刻感受到自己醒得好像不是個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