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辭等了片刻,又叫他一遍,像是在確認他是不是睡熟了。

他耐住不動,過了好一會兒,才聽見晏辭那邊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緊跟著是一陣輕緩的腳步。

哢噠、哢噠、哢噠……

一點點靠近。

夏稚年屏住呼吸,心髒也跟著一點點提起。

晏辭走到他跟前,腳步聲消失,可沒有其他動作,就這麼靜靜看著他。

夏稚年不知道他要幹什麼,有點緊張,抱著膝蓋眼睛緊閉,白皙柔韌的後頸暴露在冰涼空氣裏,寒毛微立。

終於,晏辭動了一下。

布料摩攃聲傳來。

下一秒,夏稚年後背一暖,一件外套嚴嚴實實的蓋在他後背上,連帶那截白的晃眼的後頸一同遮住。

夏稚年閉著眼鬆口氣,可一口氣還沒吐出去,下一瞬猛地僵住——

大片陰影籠罩在他身上,一道疾風劃破空氣,什麼東西對準他的脖子,來勢凶猛的劈下來。

夏稚年無聲驚恐,在疾風靠近的一瞬間微微往下躲了躲。

“唔。”

大力傳來,夏稚年後脖頸像要斷了似的疼,身體本能悶哼出聲,身子瞬間軟下去,倒在地上。

身上披著的外套滑落,半遮住腦袋。

晏辭臉色有些白,唇緊抿著,淡淡掃了一眼,任由衣服亂糟糟的搭在少年腦袋上,轉身回到剛才位置坐下。

他倚著牆,這會兒才緩緩舒了口氣,喘熄艱難似的,呼吸沉重,從隨身帶的書包裏取出濕巾,漫不經心一根一根的擦拭手指。

“……?”

……這、這什麼騷操作?

夏稚年一臉懵逼,脖子痛到僵硬,從外套後麵悄悄把眼睛睜開一條縫,震驚的看著晏辭擦手。

主角受潔癖他是知道的,沒想到這麼嚴重,打暈他之前還給他墊件衣服……

我真是謝謝你啊。

夏稚年滿臉的一言難盡。

不過幸虧這件衣服,他才在手刀劈下來的時候躲了一下。

夏稚年偏圓的杏眼咕嚕咕嚕亂轉,手指蜷縮,左手拇指指腹蹭了蹭食指關節。

他長這麼大從沒幹過什麼出格的事情,武力值約等於零,隻能老老實實躺著裝暈,借外套遮擋,睜著雙透亮溜圓的眸子,悄咪咪往主角受那邊瞄。

晏辭仔細擦了手,靠著牆,身形清瘦又修長,一條長腿伸出去,另一條隨意屈著。

右手緊緊握著左手手腕,指尖用力到發白,臉色難看,呼吸越發沉重。

像是……有什麼沉屙隱疾發作了。

夏稚年看的不明所以,半睜著眼悄悄往那邊望。

外麵暗了下來,地窖裏的光源隻有頭頂一小塊破洞,裏麵光線愈發暗淡。

直到某一個瞬間。

頂上小洞再沒有一絲亮光落下,地窖陷入徹底的漆黑。

晏辭驀地低哼一聲,渾身輕顫。

夏稚年努力睜大眼,模模糊糊看見個人影扶著牆慢慢站起來,呼吸愈發急促,焦灼躁動似的在牆上摸索,掌心擦過冰涼牆麵,下一瞬——

“嘭!”

重重一聲響貫徹黑暗。

對麵人一拳砸上石壁,關節處迅速鮮血淋漓。

夏稚年一驚:“?!!”

不對勁。

他被這聲驚的一顫,心口跟著重重跳了一下,當即想掀衣服起來。但在他動作前一秒,晏辭又摸索著打開書包拉鏈,從裏麵取出什麼。

伴著“哢”的一聲,一束冷白色光芒倏忽亮起。

地窖不再是徹底的漆黑。

晏辭低低鬆口氣,喘熄聲在幽深地窖裏輕輕回蕩,重新靠著牆坐下,呼吸緩和幾分,蒼白的手腕搭在膝蓋上,手裏拿著個一指長的隨身手電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