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瓔,這麼晚還沒去睡麼?”
“阿烈,我睡不著。”
“怎麼會,你小時候最愛睡覺了,一躺下就能睡著,記得我第一次帶你進山,我在那裏設陷阱,說要你在樹下等著,結果一回頭,你就睡著了,後來跑出頭黑熊,你卻迷迷糊糊擋在我的身前……”
“討厭,你還笑話人家,那黑熊出來,你不也慌了,背起我就跑,後來摔下了山坡,摔的你滿身是傷……”
“阿瓔,我怎麼舍得笑話你呢?當日你為我舍身擋熊,我卻不會相忘。”
王烈看著少女如花的嬌顏,心裏默念著。
卻故作輕鬆道:“當年你那麼能睡,你現在也應該睡得著才對啊。”
“可是我就是覺得心慌。”
“這樣啊,那你可以查綿羊,記得我教你的麼,一隻、兩隻……”
王烈正擺著指頭,少女程翯卻忽然上前一步,偎在了王烈的胸膛:“阿烈,我是害怕,我怕你明天又要離開,我怕你這一去再也不會回來。”
“怎麼會……阿瓔……”
感受著胸膛傳來的溫暖,感受著眼前少女的一片真情,王烈忽然覺得心裏有一種疼痛的感覺。
這疼痛卻比戰場之上敵人刺中的一還要難過,撕心裂肺,卻有無可奈何。
他明天的確要賺而且如果沒有意外,這一去就要一別經年。
“阿烈,我喜歡,我一直喜歡你,可爺爺說了,你是天上的雄鷹,山裏的猛虎,你注定要離開青山村,你會不要我麼?”
其時,北地接近胡人,民風本就粗獷,少女程翯更是自幼和這些男孩子混在一起,卻誓足勇氣,說出了自己的心思。
“阿瓔,現在我不是一個人,我有一個寨子的兄弟、百姓,他們都在等著我。”
王烈怎麼能不明白少女的心思,可是他真的不想讓少女跟著自己去冒險。
“可是,青山村的人呢?我……阿海、麻杆、刈麥他們呢?他們不是你兄弟麼?你訓練他們這麼多年,你答應要帶他們去做大事,現在卻自己一走了之,你這個負心人!”
少女程翯越說越激動,小臉變得。
“阿瓔你別急,我沒有忘記你們,更沒有忘記你!可是我現在身份不同,我是戴罪之身,盡管有人已經幫我抹去罪身,可是我現在所做的一切都很危險,我不想讓你們受到傷害!”
“阿烈,你這是說的什麼話,當年我們一起長大,後來抗叔失蹤後你更拚命練我們,說亂世要來,我們要努力奮發。可等阿娘他一去,你就離開了村子,還說等你建功立業後再回來接我們,可我們等到的是你失蹤身亡的消息,我們當時都想去幽州為你報仇,還是程爺攔住我們,可你知道當日多少人為你嚎哭,為你難過?這次你回來卻還要自己賺你還拿我們當兄弟麼!?”
門外,想起了林海略有些激動的聲音。
在王烈的印象裏,林海是如山中鬆柏一般的青年,不動不搖,很少有生氣或者太信欣喜的情緒,今日卻為自己如此。
接著,十幾個精壯青少湧進了屋子,有男有女,卻都是自幼和王烈一起長大的夥伴。
這些夥伴都看著王烈,目光裏有驚喜、有埋怨,更有期待。
“阿海、麻杆、刈麥、成德、喜鵲、小藍兒……”
王烈看著眼前,和自己一起成長,在自己的帶動下,從小陪伴自己訓練的夥伴,心頭湧起一股熱浪。
“我要和你在一起,隻要能和你在一起,就算天塌下來也不怕!”
少女程翯攥著小拳頭,盯著王烈的雙眼,認真道。
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君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