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可能利用自己當馬前卒攻打石勒,自己卻坐收漁利。
不過為了聯絡感情,王烈之前還是委托岑言的商隊給曹嶷送去了一批鼓風和曲轅犁,當然在王烈微服出訪前,還沒有收到曹嶷的回信。
不過王烈相信,自己友善相交,以曹嶷的為人至少不會恩將仇報。
至於滄縣的問題,王烈之前也聽章武郡前任內史樊坦介紹過,心裏也有了一個大概的計劃,對於這樣一個毒瘤,王烈肯定不會允許其存在,他們割據兼並土地已經影響了王烈的在糧食上的收益,而他們扼守官道,盤剝商旅則等於觸動了王烈的逆鱗一般。
否則一旦將來王烈自己控製的商行派出的車馬開到這邊,豈不是一樣要被這些人勒索搶劫?耽誤王烈發財,讓滄縣民不聊生,成為一片泥塘,這些人已經在王烈心裏被判了死刑。
此次來他就是準備先了解下這個所謂“章武泥塘”,若能收複當要收複,若不能收複,王烈卻也先要調查清楚,一擊必勝,否則讓那些家夥逃到青州和冀州,將來再想處理就麻煩了。
九月的章武,天氣已經是酷熱難耐,一大早,太陽就高高懸掛天邊,肆意向大地披灑起熱量。
而到了正午時分,整個大地都被灼烤的從裏到外炎熱一片,猶若蒸籠一般。
這一日,正午時分,從章武郡治所平舒通往滄縣的官道上,行來十餘騎,還有兩三輛輜車相隨,輜車上印著四個大字“岑氏商行”。
卻正是微服出訪的王烈一行。
為了掩人耳目,他們以岑言開的岑氏商行的名義,帶隊出行,而且輜車裏裝載的也的確是幾架曲轅犁,當然眾人的兵器除了隨身的佩劍,長兵器和弓弩和環首刀這種違禁兵器都暗藏其中。
王烈一行人雖然都騎著駿馬,但行進的速度並不快,畢竟這次出來是假扮商旅,是要考察章武民生、民情,不是行軍打仗。
但即便這樣,以王烈辦事利落的性格,五日的時間,王烈他們奔波了還是有近三百裏,而且此次行程王烈並不是走馬觀花,而是要深入徹底的了解自己治下到底存在什麼問題。
車隊最前邊一裏外的,則是一個身高九尺的青年,一身精悍的短打,胯下一匹青驄馬,腰懸佩劍,正是那幽州章武郡狂瀾軍校尉蘇良。
蘇良帶著兩個騎兵前邊開路,身後王烈率領其餘人卻是在一裏後緩緩而行。
眼看還有幾十裏路就能趕到滄縣,但頭頂的日頭卻更加炙熱,整個天地間就如一個大烤箱一般,行走在其中的路人,無不汗流浹背。
令狐艾太抬手擦了一把額頭,對王烈進言道:“這鬼天氣,真熱,真想吃個西瓜解暑;主公,我們不如找個陰涼所在,休息片刻,待太陽稍微落山再連夜趕路,明日一早再進入滄縣休息,如何?”
這個新任的章武郡太守,上任十幾日,太守府的位置還沒坐熱,就被王烈拉出來微服私訪,一路行來,豔陽高照,路途顛簸,卻是讓令狐艾叫苦不迭。也幸好過去的一年,令狐艾沒少和王烈騎馬遊走各地,有了以前的經驗,才能堅持下來。
王烈見令狐艾發髻已經全是汗水,語氣也滿是萎靡,知道他堅持不住了,於是道:“孫安,你去前邊尋蘇校尉,問他可發現什麼地方可以休息。”
不一會孫安返回:“前邊兩裏處有一個茶亭,可以在哪裏稍事休息。”
王烈遂道:“大家再堅持下,前邊馬上就有一個茶亭,到時候我請大家吃茶!”
眾人正在苦熬日曬,聞聽此言,如聞仙樂一般,立刻歡呼一聲,頓覺口內生津,精神一振,縱馬向茶亭奔去。
眾人望茶止渴,這兩裏路卻行的飛快,很快就來到孫安所說的茶亭。
不過與其說這裏是一座茶亭,莫不如叫做茶棚更合適一些。
遠遠看去,也就是在路邊樹蔭下搭建的一片草棚,上邊掛著一鬥大的布幡,寫著一個大大的茶字。
走進後一看,茶棚卻因為有樹蔭的籠罩,加之四麵透風,卻讓眾人見之欣喜,立刻紛紛下馬,把輜車停靠在路邊,戰馬也都拴好,幾人卻一起湧進茶棚。
蘇良早已經等在茶棚裏,幾張粗木案幾上擺著十幾碗茶水,卻是蘇良和兩個兵卒早就倒下準備好的。
一個相貌普通的中年男子守在茶攤邊,滿臉堆笑看著眾人,自稱叫張木頭,是茶攤的老板,殷勤的請眾人進去落座。
還有一個慈眉善目的老者蹲在路邊,端著一碗茶慢慢喝著,打量了王烈他們一眼就再不抬頭,看樣子也是茶客。
茶棚裏本來還有兩個漢子,見王烈他們人多,問道:“幾位是平舒來的客商?”
王烈手下一個騎士答道:“正是。”
那兩個漢子相互看了一眼,卻笑道:“你們人多,這茶棚地方太小,我們就不占地方了,告辭。”
眾人忙表示感謝,兩人快步離去。
這邊,蘇良一見王烈走進茶棚,卻迎上去幫他牽住黑龍,說道:“少公子,你們趕快休息下,茶水我已經倒好。”
王烈笑了笑,卻先不喝茶,而是招呼眾人快來,待大家都拿起茶碗,這才端起一碗茶水,咕咚咚飲下。
這茶水雖然不是用的什麼好茶葉,但在烈日下奔波半日,饑渴難耐,水一入口,還是有一股清涼從腹內傳至四肢。
一路奔波積攢的暑氣頓時被這涼茶衝消了大半,王烈咧開大嘴讚道:“好茶!”
回頭看令狐艾,這個叫渴叫熱的家夥,此刻卻直盯盯的看著那布幡上的“茶”字,喃喃道:“這個楷書的‘茶’字寫的真是好,蒼勁有力,卻不知是何人所寫?”
那看茶攤的老板卻是連忙道:“這位小郎君莫這樣誇獎,我這根本不是什麼好茶,都是用的最劣等的茶根熬製,每碗不過一個銅錢……至於這茶字,嗯,是那位老爹給我寫的,說完一指獨自坐在一旁喝茶的老者。”
王烈聞言,故意一瞪眼:“那老板是說我沒眼力,而他,我的賬房先生比我有眼力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