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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過這道河叉,我們就尋一個地方登陸吧,否則這樣一路行下去,就算不被敵人追上,也會渴死、餓死。”
令狐艾抬頭看了看陰沉的天空,舔了舔幹涸的嘴唇道。
從昨天中午開始,到現在的十幾個時辰的時間裏,除了在酒席上象征性的喝了幾杯水酒,令狐艾什麼也沒吃到,而相比他,其他人更是滴水未進。
此刻,眼見已經行處了五六十裏,而他們也順利拐入了淮水,眼看天色就要大亮,一旦被來往的船隻看見,就必然要暴露身份。
所以,令狐艾決定棄船登岸。
眾人自然沒有什麼意見,於是又行出幾裏,選了一條平緩的直流小河,將船劃入後,又選了一個隱蔽的河岸將船停下,然後眾人依次登岸。
斷後的狂瀾禁衛暗組斥候則竟小舟鑿穿,沉入河底,防止被後邊追來的敵人發現蹤跡。
處理好這一切,眾人才離開河岸,並在幾裏外的一個莊子尋了一家人家。
眾人也不敢聲張,拍幾個斥候翻牆進去,偷了十幾件衣服,然後留下點銀錢給那個莊戶。
換上這邊尋常百姓的服裝後,又尋了個破敗的廟宇暫時住了進去。
直到這個時候,眾人才稍稍緩解了緊張的情緒。
李國一屁股坐在隻鋪了一層稻草的地麵上,也不管這裏有多肮髒,全無成國太宰的樣子。
不過他這樣的平和,反而讓眾人對他的印象好了不少。
但轉眼,李國就問令狐艾道:“令狐先生,下一步我們該如何?總不成是這樣一步步走去幽州吧?”
因為艦船被毀,接應他們的人馬又凶多吉少,現在令狐艾他們已經沒有馬匹可騎。
而江左又不比北地,是戰馬的主要產區,這裏不但不產良駒,就算普通的馬匹都極其難找,所以一直到現在令狐艾他們這幾裏路都是用腳丈量出來的。
一時走路倒也無妨,可是這裏距離幽州何止千裏,完全走去也不知道猴年馬月能趕回去。
而且這樣行路緩慢,也就增加了被敵人追上的危險。
因此,當李國問出這樣尖銳的問題,令狐艾隻好道:“當然不可能走回去,現在我們必須想辦法弄到馬匹,可是這裏目前還是江左的勢力範圍,若在這附近尋馬,恐怕很快就會被敵人所知曉,諸位可有什麼好的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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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戰敵人潰敗,我們繳獲了旌旗、戰鼓無數,戰車百餘輛,戰馬近五萬匹,軍械無算,請問主公該如何分配?”
謝艾拿著一份草草統計出的戰利品清單,對王烈道。
根據狂瀾軍軍規,所有士兵絕對不可以在戰場上私藏繳獲的敵軍物品,要一概全部統一上繳。
當然這些戰利品也不是由軍官分享,而是根據各支隊伍的出力大小進行分配。
比如,衝殺在一線的士兵,肯定要分到最大的一份,而就算沒有參戰,但做後勤保障的輜重士兵、甚至軍民也都有一份戰利獎賞。
畢竟沒有他們提供物資保障,提供軍械,喂養馬匹,那麼前方的戰士不用打仗,就已經自己先潰敗了。
所以,在狂瀾軍,戰利品絕對不是某一人可以獨享的,這也讓這支軍隊的大多數將士都有了更深的歸屬感。
所以,在戰場上,根本看不到狂瀾軍士兵停下了,不顧得殺敵,卻卻拾取各種物資,這也極大的保證了作戰的連續性。
麵對這一切,來自豫州的祖逖也是心有感慨,王烈能讓手下認識到這一點,一定做了很多工作。
但無論怎樣,狂瀾軍的這種行為都給其他軍隊樹立了一個榜樣。
祖逖卻是有樣學樣,在戰鬥進入收尾階段,就嚴令破虜軍上下不得與狂瀾軍將士爭搶戰利品,以免造成雙方誤解,必將他來之前就說好是來襄助作戰的,可不是來搶攻的。
祖逖性格多謀,但更有幾分老小孩的坦蕩,況且祖逖也看出這個方法的先進,可以最大限度的讓士兵把心思都放在作戰上,而不是爭奪戰利品上。
而麵對友軍的客氣,狂瀾軍將士也自然恭敬十分,按照王烈的吩咐,所有戰利品和殺敵數都分出一半給破虜軍,而不論好壞。
如此坦蕩、豪爽,祖逖等人知道了自然是心中感激,都覺得王烈值得結交。
等到狂瀾軍打掃完戰場,已經是日落西山,回到軍營後,王烈並沒有立即提審石勒,而是先去營地內慰問受傷軍士。
此戰,無論是狂瀾軍還是破虜軍都遭受了不小的損失,身為主將盡管已經是疲倦不堪,但很多是事情都不能逃避。
狂瀾軍的損失讓王烈心疼不已,而破虜軍的損失則讓王烈心生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