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管轄的範圍也從前鋒部隊,變成了後軍,最後甚至成為了輜重營的頭目。
當然,王真並不在乎這些,就像當年他追隨杜弢起義的初衷,也是那麼與眾不同。
也和其他很多土豪不一樣,王真真的不是為了獲取什麼更多的權益,而完全是因為自己一族平日多受當地大晉官吏欺壓,又覺得那時候的杜弢是個真心為民的好漢,這才隨了他,甚至在杜弢聲威最隆的那幾年,除了將妻兒帶在身邊,王真反而將其餘家眷都留在深山的寨子裏,而不像某些人那樣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直到後來杜弢思想轉變,逐漸開始迷戀權勢,不聽他們這些老部下的忠言,加上陶侃將他老母請到了荊州,王真無奈下這才投降了陶侃。
就算這樣,他也不曾親手去攻打曾經和自己並肩作戰的兄弟,甚至和陶侃聲明,自己隻求將來能上陣斬殺胡人,卻不想再與漢家同袍為敵。
但也正因為如此,陶侃才一直對他心有懷疑,認為他是被迫屈從自己,卻不肯為自己出力,不但不好掌控,將來更有可能重新反叛,因此也對陶侃愈發的提防起來。
王真也多少感覺到了陶侃的不信任,但陶侃始終在表麵上對讓彬彬有禮,敬重有加,王真又不是那種為了這等猜忌,就舍棄臉麵再次背叛的性格,也就一直這樣屈從下來。
今日,聽陶侃說什麼“耽誤了自己”這樣虛偽客套的話來,心裏微微一動,更升起幾分懷疑。
但王真雖相貌粗豪,內心卻很細密,臉色卻什麼沒有表現出來,隻是拱手道:“明君對真恩情甚重,何來耽誤之說?有何吩咐您盡管說,末將能做到的一定去做。”
陶侃一聽,笑眯眯道:“我與王明揚結盟後,答應派出大將助其訓練水軍,我陶士行也是言而有信之輩,既然答應了他,我當然要盡心去辦,而且要做到最好可我手下之將並無一人有將軍這般本事,所以想勞煩將軍去王明揚哪裏為水軍將領,敢問將軍意下如何?”
說完,手指下意識的在幾案上輕點著,這是陶侃內心正在激烈活動的表現。
王真聽了,心下掀起波瀾,他又怎麼不明白今日陶侃這樣問自己,並不是要給他一個選擇的機會。
分明是借機試探他,他若不答應,陶侃可能表麵不會說什麼,但日後肯定會對他更有懷疑。
因此,猶豫片刻後,王真看向陶侃,正色道:“明君之命,真不敢不從,隻是敢問明君,真之家小可能隨行?”
陶侃猶豫了下道:“這個,理應是跟隨將軍去的,但這一路行去,山高水長,恐將軍家小體力不支啊……”
王真麵色一黯,瞬間也就明白了陶侃的意思,這是要拿他家小當人質在荊湘,自己若再強求,陶侃就算不當時翻臉,也能隨後就將自己家眷請去府內“做客”。
許是見王真情緒有些低落,陶侃也不想太過逼他,因此又道:“這樣,將軍出門在外,也需要人照應,你的的妻子可以與將軍同行,但將軍老母已過六旬、幼子也才稚齡,恐實在難以經受這旅途顛簸,我怕他們半路出些什麼問題,將軍悔之晚矣,也就留下來,我代將軍照看吧;將軍但請放心,我定拿他們當自己的親人一般”
王真聽陶侃這般說,也不好再說什麼,隻好拱手道:“末將遵命,卻不知明君要我何時出發?”
陶侃道:“越快越好,這樣你今夜回去就和家人說明,明日就可出發,這是出城的令牌,你麾下將士就不必帶走了,不過你可以帶上五十名親衛前去,畢竟將軍代表的是我陶侃,也不能墜了威風不是,諸位覺得如何”
眾將聞言,在劉佑的帶領下,齊聲道:“主公寬厚,替部下著想。”
王真一見,知道木已成舟,不是自己能反對的,心下卻更對那些拍陶侃馬屁的同僚不忿,也不去看他們或得意、或譏諷、或嘲笑的麵孔,隻是對陶侃點點頭,再次拱手後,告辭而出。
看王真離開後,陶侃的笑容才慢慢收起,看向堂下眾將。
眾人不知道陶侃是何心思,都不敢說話,那邊劉佑忽然道:“主公,王真有反心,你不該就這樣放他去”
陶侃聽了,一擺手笑道:“誒,德祖要以忠厚之心待人,王真他也是舍不得家小而已,出門在外,豈有不擔心家小的道理,我也一定會悉心幫他照看家眷,你們就不必多言;不過,今日王真心中卻對我多少有些怨氣,這個我是可以理解的。”
劉佑卻忙道:“主公仁德,自然從好的方麵想他,但就算他未必有反心,不臣之心卻總是有的,否則怎會想帶家小前去王烈哪裏?分明是想一去不複返,甚至出賣主公利益,請主公三思,至少要派人監視一二,以免他狗急跳牆。”
眾將也都道:“劉將軍所言極是,主公不可掉以輕心。”
陶侃一聽,眉頭微皺,沉吟片刻道:“罷了,你們也都是好意,我不能不納忠言,劉將軍你看著去安排吧,但不可打攪了他家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