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無剛剛麵對司馬睿時的倨傲。
王導又笑眯眯的一指和謝鯤對飲的那個身穿“透視裝”的青年道,此乃騎都尉桓彝。
桓彝就好像一直在等這句話一樣,身子像是裝了彈簧,直接躍起,也是一拱手,正色道:“見過武功候。”
王烈點點頭,果然這桓彝誌在入世,就等有人引薦呢,今日這一宴自己沒有白來,這江左風流,英傑齊聚,曆史上多少赫赫有名的人物都在這裏出現。
這庾亮和桓彝隻要能有一人為自己所用,那就是一筆大賺的買賣啊。
王烈甚至產生一種錯覺,如果自己現在也是如桓彝這般,還不算有名,然後也換上一身寬袍大袖的長衫,再將頭發披散身前,然後手捧酒杯,高吟一首將進酒,是不是能讓滿座皆驚?
不過王烈自來到這個時代,還真不曾學那些穿越的文賊,大肆盜取後世詩文,除了某些真情流露的場合,王烈所引用的詩文五個指頭都能查的過來,而且流傳出來的也隻有兩三首。
但王烈卻不知道,就隻憑他當日在草原之都盛樂,與衛雄對飲,舞動耳鑄公劍吟誦出的那一曲《將進酒》,就已經在大晉的文壇流傳了許久。
若王烈吟誦一首正統的律體詩歌還不算什麼,關鍵這將進酒乃是采用的古樂府詩詞的風格,大氣磅礴,因此這些文人所驚歎追捧也就正常了。
也正是因為這一曲《將進酒》,江左的很多文人在內心對王烈都平添幾分好感,覺得他也是一個風流曠達的人物,也正是因為這一曲《將進酒》,一向自視甚高的庾亮和偽做“嬉皮士”的桓彝才對王烈雖未曾見,卻已經傾慕許久,隻待今日相識細觀。
先後見到了庾亮和桓彝,王烈開始覺得這次宴會還算不虛此行,而庾亮和桓彝也都邀請王烈與他們坐在一起。
王烈欣然同意。
王導也要隨王烈坐下,那個一直望著王導的女子忽然開口道:“茂弘,你是君子麼?”
王導剛坐直的身子猛的一僵,片刻道:“導自幼熟讀詩書,雖不稱大才,但也算明君子之道,人可稱君子。”
那女子聽了,卻冷笑道:“人可稱君子?我認識你這麼多年,你所在乎的都是別人的評價,難道你為了別人稱你為君子,就可以無視我麼?”
眾人皆沉默,一旁的庾亮忽然喝道:“文君,你吃多酒了,趕快回家去,綠環,送小姐回家。”
一旁的一個婢女趕快上來,要攙扶少女。
少女庾文君猛的一甩手,素指狠狠劃過瑤琴,一陣金石之音響起,而瞬間她的手指已然被琴弦刮破,血花濺起。
眾人大驚,庾亮剛要起身,卻被王烈一把按住。
王烈何等氣力,庾亮掙紮幾下不能,正要怒喝,王烈卻道:“元規兄,你要是真為你妹子和茂弘兄好,就請坐下,暫且靜觀其變。”
庾亮有些驚訝,但既然王烈開口,他又不能不給這個麵子,最主要的是,王烈手勁極大,捏的他肩膀疼痛難忍,此刻就算想說其他也是不能。
這一刻,王烈忽然明悟許多,王烈本身就是個很細心敏銳的人,從開始庾亮與桓彝所言,到這個庾文君對王導態度,再聯想到曆史上庾文君是要嫁給司馬紹為妻的事實。
王烈忽然間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王導雖已婚,但這個少女庾文君明顯是一身情愫都係在了他身上,而現在看庾亮和司馬睿關係並不好,若是後來庾文君嫁給司馬睿的兒子司馬紹為妻,定然也是家族所定,而庾亮為人忠厚正直,既然妹紙嫁給了司馬家,自然對司馬家開始死心塌地。”
可是,如果現在,能夠給王導和庾文君一個機會,那麼是否可以讓曆史上的那段政治婚姻無疾而終,而這邊司馬睿也勢必因此嫉恨王導與庾亮。
這樣一來,王導和庾亮就都有可能被自己招入麾下……
王烈心念急轉,這才攔住庾亮。
果然,那邊王導一聽庾文君這般說,一直古井無波的臉上竟然罕見的出現了羞惱之色,甚至還有一絲愧疚。
此刻,江左八達中的其他人,除了服用五石散的那幾位還在渾渾噩噩之中,其他如謝鯤、桓彝都已經停了酒杯,靜靜的看著這一切。
謝鯤的眼睛更是不斷在王導和庾亮身上劃過,然後又死死看著王烈,似乎知道了什麼,附耳對桓彝說了起來。
桓彝開始眉頭微皺,片刻卻是眼睛一亮,連連點頭。
王烈斜眼看去,心下暗喜,看來自己這位老丈人也看出了這其中微妙,這是要給自己尋幫手了,今日大事可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