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左國城的大殿並不算寬闊,從殿門走到劉聰麵前不過三十餘步,很快那擔架就被抬至劉聰麵前十餘步的位置,劉聰沒有起身,一擺手,兩個抬擔架的禁衛連忙退了了下去,隻剩下了躺在擔架上的劉曜。
猶豫下,劉聰並沒有起身,其實也說不上是懷疑,隻是這些年劉聰愈發的惜命起來,可能也知道自己得罪的人太多,所以盡管是在殿內,他也不願有任何冒險行為,就算他殿外此刻有上千鐵甲護衛也不行。
“敷兒,代朕去看一下你兄長。”劉聰看向自己的四子,鎮北大將軍劉敷。
劉敷對『性』格強勢、為匈奴屢立戰功的劉曜很佩服,但同時也對這個傳說中父親的私生子很警惕,至少他不相信劉曜登基後會放過自己這些兄弟。
不過父親有令,劉曜又是國之重臣,劉敷還是快步走了上去,熱情的俯下身軀對擔架上的劉曜道:“阿兄,阿兄你可安好?”
劉曜半響沒有動靜,好久才動了動眼睛,表示自己不能說話,臉『色』更浮現出一股灰白之『色』。
見他這副模樣,劉敷心下即震驚又有幾分驚喜。
震驚的是這還是以前那個威風凜凜,統帥數十萬大軍的劉大將軍麼,沒有了他的震懾,這四方敵人不知道還要有什麼打算;驚喜的卻是這個可能奪取皇位,讓自己兄弟都死無葬身之地的家夥可能就此再無威脅了……
“父皇,兄長他傷重難言,我看還是抬下去繼續救治為好。”寒門稱王458
劉聰聽了,麵『色』微變,終於起身,不顧身邊宦官勸阻,走到劉曜擔架邊。
映入劉聰眼簾的是一張灰白的臉龐,身上包紮著厚厚的棉布,這幸好是冬日,若是盛夏怕早就傷口潰爛。一命嗚呼了。
劉聰就算是對敵人再殘忍,此刻也忍不住心下淒然,虎目中更是浮現出一絲水『色』,低聲道:“曜兒,你安心休養。他日我定親自率兵為你報仇。”
說完。似乎不忍再看,揮手讓人把劉曜抬下去。
躺在擔架上假冒劉曜的虯龍刺客其實什麼都沒聽到,但他們卻能看懂唇語,從劉敷和劉聰的嘴唇動作能判斷出對方在說什麼。
雖然剛剛劉聰已經走進。但此刻並沒有動手,因為他已經發現劉聰抬手時,冕服的袖口『露』出了一截金屬護腕,這說明他冕服下很可能穿了全身的鐵甲。
而為了不被人搜出武器,這刺客隻在身下擔架的竹筒縫隙內藏了一柄刺刀般的利刃。根本無法穿透鐵甲;既然沒有必中的把握,這虯龍刺客選擇了隱忍。
他們存在的目的是刺殺,是殺死目標完成任務,而不是送死,更不是白白送死又讓目標警覺。
而且,這虯龍刺客知道這殿內已經安排有自己這邊的人,一是協助他為他的刺殺製造機會;二是在他得手後,迅速把劉聰的人頭和消息都傳遞出去。
但他也不知道那人是誰,可能是百官中的一員。也可能是殿內的一個侍衛……
而知道他刺客身份的,除了這個自己人,剩下的就是現在在殿上稱臣的張敬。
至於夔安,因為要在刺殺成功後統率兵馬奪權,這次卻留在了軍營裏。
但此刻。如果任人把自己抬下去,這虯龍刺客卻不相信自己人還有機會讓自己上殿。
正焦急時,忽然掃見殿內一人做出了一個手勢。
這手勢很隱蔽,隱蔽到他四周的人毫無察覺。但對於出生就生活在無聲世界裏的虯龍刺客來說,目光卻要比常人更敏銳。他迅速識別出那是約定好的暗號,自己人——你要想辦法留在殿內,我會配合你!寒門稱王458
劉聰剛邁步要走回座位,劉曜卻忽然從擔架上滾落,不斷發出痛苦的呻『吟』,雙手更是抱著頭部,不時撞擊在地板上。
這一下可嚇壞了殿內重臣,劉曜的威名可不止是對敵人,在左國城內也是凶名赫赫,他們還以為劉曜這是要暴走了……
劉聰也是一驚,但還是親情戰勝了理智,忙道:“禦醫,禦醫前來,快快救治曜兒,救不好就等死吧!”
一個禦醫很快從人群中走出,這些年劉聰身體不太好,因此皇宮內就駐紮有數個禦醫,今天宣劉曜上殿,也特意在殿內備上兩名禦醫,以免出現突發狀況。
禦醫很快來到劉曜身前,將手中『藥』箱放下後,從手中皮囊內抽出金針,卻又抬頭道:“陛下,他『亂』動不停,我不能下針啊。”
劉聰一聽,忙喝道:“來兩個人按住曜兒,動作快點,耽誤了病情你們都要陪葬!”
此話一出,殿內頓時一陣喧嘩,很快又上來兩個侍衛,一人按住劉曜的胳膊,一人按住劉曜的腿。
劉曜掙紮數下,竟然甩開了兩人。
劉聰一見,猶豫了下,一指劉敷,你和我一起按住曜兒。
劉聰年輕時也是一勇將,就算現在體力不如當初,也要比那兩個侍衛強很多,果然他和劉敷一起動手,到是按住了劉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