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毓成挑眉,望著齊昌林道:“你準備如何做?”
齊昌林笑笑:“還能如何做?自然是替他去告誡秦尤一番,順道漏兩句口風,讓秦尤知曉淩叡的打算。秦尤這人天生反骨,淩叡不救他,他自然要自救。”
朱毓成道:“秦尤此人奸猾至極,會如何自救?”
“自是用他手上所有的籌碼,換王貴妃替他籌謀了。”齊昌林道:“這廝從前便是靠著王家才起來的,可自他當上鎮國將軍後,便凡事都隻聽淩叡的,王家的人早就吩咐不動他了。如今淩叡要他死,除了王貴妃,他還能求誰?”
王貴妃雖出身瀛洲王氏,可她與王氏從來都不是一條心。
齊昌林說到這裏,忍不住停下竹箸,望著朱毓成道:“我聽聞王貴妃曾屬意你教導大皇子,做大皇子的老師?”
朱毓成側眸看他一瞬,而後笑了笑,搖頭道:“不過是傳言罷了,空穴來風。”
齊昌林也笑,低頭去撈銅鍋裏的肉。究竟是不是空穴來風,他們二人心中自是有數的。
王貴妃此人,淩叡想要控製她,王氏想要利用她。
明明作為後宮唯一聖寵不衰的妃子,又是大皇子的生母,地位尊貴異常。
可大抵是因著從前在王氏的地位太過卑微,不管是王氏還是淩叡,都沒將她真正放進眼裏,隻拿她當一個好用的棋子。
誰能知曉這樣一個柔弱的女子,心中的溝壑一點兒也不比他們這些男子少。
王鸞,怕是會借此次機會,同時解決淩叡與王氏一族。
這樣大皇子登基後,方才不會受王家與淩叡的桎梏。也不會像她一般,被人強行摁著去做一枚棋子。
而朱毓成寒門出身,無妻無兒無宗族,又有才識能力,且心係百姓。追隨在朱毓成身後的皆是心懷抱負的寒門士子,有他輔佐大皇子,足以服眾。
文有朱毓成一脈,武有定國公一族。君臣一心,政治清明,這是王鸞為大皇子謀劃的將來。
“由撫啊,你可還記得我們從前醉酒後說過的抱負?”齊昌林笑著問。
朱毓成微微一怔。
承平一十六年的恩榮宴後,他們二人曾在齊昌林簡陋的宅子裏喝得酩酊大醉。
那時齊昌林笑著說,他要帶著阿秀風風光光回去銀月巷,做個造福子孫後代的封疆大吏。
他聞言便朗聲大笑,說寒窗十年,一朝為官,自是不能隻造福子孫後來,還要造福百姓,要讓這世間老弱婦孺皆能有所依。
還要天下海清河晏,萬邦來朝。
那樣一通醉話,便是他們年少之時的抱負。
朱毓成望著齊昌林的目光漸漸帶了深意,他與齊昌林自打分道揚鑣,便各自為政,鮮少會提起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