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風登陸,大雨磅沱,濕我一身。不是不害怕的,一個人坐在公交站牌處,看著地上的紙張塑料被風卷至空中,才六點,天色便朦朧起來,暗黃的路燈像一隻隻螢火蟲,在雨夜裏更加慘淡起來。公路車像隻笨重的蝸牛緩緩而至,嗚咽一聲停在我麵前,它是我的英雄,救我於困境。
今日是我的辭職日,總共堅持了16天。日日蹬五公分高跟鞋站九個半小時,僵直著笑臉迎人,日日雖是因忙碌而易於度日,但是,一細想,卻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忙些什麼,這樣的忙碌有什麼意義,同事卻不這麼認為,她們樂在其中,每天以賣出一件貨物為樂,畢竟這是一份多勞多得的高薪工作。
每日上班,從住處到公司那段路上,遇見同事,他們的步伐總是嘀噠嘀噠嘀噠,臀部扭動奇快,我永遠趕不上他們,總是拖曳著步子嘀——噠——嘀——噠。每日下班,為調劑生活,總盡力甩掉疲憊感,用足十分心思將晚餐盡力做到精致,吃完躺床上便昏睡過去,自由時間是如此的短暫,不再有自己的生活,快速的節奏讓你無暇理會其他。
這樣的工作生活,待到成功,早已累得半死,哪還有半分喜悅?突然就厭倦起來了,一紙辭職信,立馬走人。對,這是一段無限縱容的旅途,所以我才如此放肆,在失望之餘又深覺慶幸有這樣一次經曆,頗有顛沛流離之感。從前總以為隻要想便一切都可以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其實不然,想是一回事,真正做起來又是另外一回事,活到這把年紀,放不下的東西有太多。
蔡小姐勸我堅持下去,我說再這樣下去,我會對著你的客人說“你她媽的滾”,她笑著搖搖頭說“你不會”。
是,我不會,因為受過教育,被知識武裝過,所以會去追求所謂的美感。對世界有自己的構想,何能為,何不能為,內心甚是分明,不背後說人,哪怕是對方理虧,也寧願自己吃虧,不與人爭,然後自己中內傷是另外一回事;莫名其妙同男友分手,也隻能含笑聽他一大堆狗屁理由還要送一堆祝福話,然後自個兒打落牙齒和血吞回家蒙被子裏哭一宿那也是另外一回事。總之人前得維持大方儀態,知書達禮。
隻是,未經包裝的語言雖然帶刺失了美感,卻是能讓當事人爽口爽心的,所以能夠一手拿刀一手托著板子當眾罵街撒潑者絕無內傷可言,更不懂憂傷為何物。我深諳這個道理,可我究竟是被包裝過的人,終究做不到這份上,一句“他媽的滾蛋”已經算得上是極限,並且也僅限於最為親密的人。隻是做人總得有點逾矩,不然還有何樂趣可言?所以裝瘋賣傻也算得上是中規中矩式生活裏的間歇喘息,竹林七賢大概就是這一類。心理學上說這是克服孤獨感和擺脫孤獨的監禁的途徑之一,以一種別樣的“個性”的方式來實現與社會接軌。
那麼我的這次旅途是在幹嗎呢?我在找尋什麼呢?我將以一種怎樣的方式來實現與社會接軌呢?
回到住處,泡個熱水澡,頓覺舒爽。想著女性何苦要死爭自由平等,於是乎換來現在這般畸形狀,現代女性早已失去從前的柔美,鍛造成現而今的壯士模樣,或頂著日頭同男子一樣為生計奔走,或埋頭俯首聽上司訓導,或撞破頭與男子爭飯碗,誠然,如今女子能力勝出男子的大而有之,或多或少因此而獲得些許敬重,但有何用處,私生活稍行差踏錯一步便被罵作蕩婦永無出頭之日,任憑你工作上再傑出,沒有一個疼你的丈夫,你始終是個失敗者,在這個社會裏永被人指咄抬不起頭來。男人也因此而更加精明無責任感,巴不得女性能當頂梁柱,負擔起一家老小的吃用,否則就被視為下等選擇,瞧瞧,這叫自由平等?幾百年來的聲討,換得個能移出閨房拋頭露麵當牛作馬的所謂“權利”便視作女性大解放,號稱“半邊天”,沾沾自喜,真是羞死人,挖個地洞鑽了去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