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越泊,救救躍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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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太過駭然,葉躍沒有了反應,反倒顯得跟平日一樣正常。
也因為正常,李越泊沒能及時聽見他靈魂深處無聲的求救。
臨時辦公間裏頭頂的光鋥光瓦亮,像無情的審判者冷冷注視著他即將被宣判的命運。
陳晨推門進來。
葉躍感覺自己一瞬間分裂成了兩個,一個乖乖待在李越泊懷裏,一個好似靈體一樣飄在了上空,冷眼看著他們。
按照以往,他是絕不會在有人的正式場合這樣纏綿地窩在李越泊懷裏的,但是今天他沒動,他甚至下意識抓緊了李越泊的衣角。
飄在半空中的那個靈體看見他的動作諷刺地掀了掀唇,有什麼用,要被拋棄的始終會被拋棄。
葉躍不動,李越泊更不會動,他從來都是向全世界昭告葉躍是他的。
沒人會對李越泊懷裏有隻葉躍這件事感到詫異,因為李越泊的從不掩飾,即便沒見過葉躍的人,隻要看到有人在李越泊懷裏,就都知道那個人是葉躍。
陳晨因為之前在鳳鳴山見過葉躍,一眼認出了人。
他還是跟之前一樣開朗健談,進門率先跟葉躍打了招呼:“葉躍還記得我嗎?我是上次在鳳鳴山見過的陳晨。”
乖乖待在李越泊懷裏的那個葉躍乖乖地“嗯”了一聲。
靈體葉躍依舊冷眼看著。
李越泊一手抱著人,一手朝陳晨伸出:“什麼文件?”
陳晨一邊把文件遞過去一邊說:“是一期項目在這個季度的營銷方案,因為目前工期的調整,營銷部那邊也對應的進行了節奏調整,目前調整最大的是先期預熱及活動蓄水這塊,後續的加熱引爆、存流及老用戶的二次激活等具體細節會根據實際情況再具體調整。”
如清泉擊石,陳晨仍是初見般那種“翩翩公子溫潤如玉”的聲音,仍是那種一聽就“很能幫李越泊處理工作、然後‘夫夫同心其利斷金’”的聲音,哦不對,他已經在幫李越泊處理工作了。
半空中的靈體露出了一個自嘲的笑。
聽不懂,他連聽都聽不懂。
審判者仁慈又殘忍,他沒有對自己做任何事,他隻是派了一個完美的、優秀的人前來,什麼叫無能為力,就是別人光明正大地比你好、比你優秀、比你更適合李越泊。
葉躍鬆開了抓緊李越泊衣角的手,任由自己沒入了靈魂深處那場寂寂無聲又洶湧澎湃的海嘯。
李越泊簽字的手頓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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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晨關上門走了出去。
李越泊把人抱起來了點,親了一口,摸了摸他的臉,又輕捏著葉躍的下巴把他的臉微微抬起,狼一樣的目光在葉躍臉上一寸一寸巡過。
“不喜歡陳晨?”他問。
葉躍漂亮又清澈的眼瞪大了一點。
李越泊笑了一下,他說過了,十二歲那年的錯誤他不可能再犯。
從陳晨敲門說話那刻開始,他的葉躍就像突然陷入了一個巨大的無可避免的悲劇中。
李越泊有心要問,但他的衣角被葉躍抓住了,這是他的葉躍第一次主動伸手,於是李越泊便貪心地想再等等,等他的葉躍主動告訴他,但他隻等來了葉躍鬆開他的衣角。
李越泊有些危險地舔了舔自己的牙,眼神在葉躍看不到的地方陡然深沉了起來。
他不想嚇到人,但隻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多麼喪心病狂地想要包攬他的葉躍的全部,衣角被鬆開這種事,沒有下一次。
但李越泊也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
懷中人乖覺、善良又異常敏[gǎn],最重要的是,仍然處於自己會被拋棄的巨大恐慌中——他的葉躍仍然篤信李越泊會拋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