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泊自然也要跟來。

已經忘記這樣陪著有了幾天了,某天周蔓蔓很自然地朝他們走了來——她一直知道有人在陪著。

葉躍也不吃驚,因為他知道雖然孤兒院的孩子們看起來各有性格,但在內心深處,這些孩子一定都有同一小塊的纖弱敏[gǎn],所以才更要來陪著。

周蔓蔓盤著腿坐葉躍身邊,低聲說起了她住的孤兒院。

她說孤兒院院門不大,但台階很高,進門的時候需要掌著門框抬腿,隻有江星年不怕摔,常常耍酷不掌門框然後摔個狗吃屎。院長媽媽也很好,晚上會輕手輕腳地來幫他們掖被子。

孤兒院裏還有棵銀杏,要她和江星年手拉手才能合抱住,銀杏樹每到秋天就把金黃金黃的葉子鋪滿院,銀杏葉很漂亮,但銀杏果臭臭的,她和江星年每年最煩惱的就是怎麼讓銀杏樹隻長葉子不結果。

可惜沒等煩惱出結果,他們就先行分了道揚了鑣。

周姨把她接走的時候,江星年追了出來。這次他手掌著門框,沒摔,所以跑出來得很快。他說他會給她打電話的。

但周蔓蔓沒接到他的電話,於是周蔓蔓自己打了電話回孤兒院,院長媽媽在電話那頭很開心地說江星年也被人接走了。

是啊,大人們總是會為他們被接走而高興,周蔓蔓知道自己也該高興的,但實際上並沒有,被周姨接走的時候她沒有,聽到江星年被接走的時候,她也沒有,她可能是個怪小孩。

周蔓蔓拿著院長媽媽給的電話號碼打了過去,是個空號,院長媽媽又複查了地址,周邊鄰居說那家人出國了。

所以周蔓蔓就更想回孤兒院,她想江星年是不是不記得周家的電話了,那她回孤兒院去,總能接到他的電話吧。

可周家出了事。

“我會打電話,還是江星年教的呢。”周蔓蔓說。

她說這話時神色有一種不符年齡的溫柔,葉躍不知道如何接話,隻畫了副畫給她——小院、銀杏和院門邊兩個小孩,其中一個正掌著門框抬腿要進,另一個正跌倒在地,腿還掛著半截在門檻上。

周蔓蔓對著那畫落起了淚。哭老師布置作業的時候她是嚎啕大哭的,聲音洪亮,哭得一整個教室的人都聽得到,但對著這畫,她哭得安安靜靜的,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無聲。

那日回去後,李越泊往周家小院裏種了棵銀杏。

再後來就是院長媽媽不在了,新來的院長媽媽不太耐煩接到周蔓蔓莫名問詢江星年有沒有打電話來的電話,周蔓蔓便漸漸不再打了。

剛剛她說“不可能是你見過的那個懂禮貌的alpha啦”時,神色如小時候一樣溫柔,因此葉躍也不知道該如何接話,隻是如兒時般靜靜陪著。

他們正沿著鳳泉山山腳小路往鎮裏走,路兩旁是叫不出名的野草野花,風輕輕的,周蔓蔓的聲音也輕輕的:“其實是他又怎麼樣呢?我都已經匹配了,我的匹配名單上沒有他。葉嬌嬌,你說我怎麼不是個beta?”

beta沒有信息素,可以自由戀愛,ao不行,ao隻能匹配。

相愛的ao一定能匹配,能匹配的ao一定能相愛,這是這個世界的法則。

所以對於ao,要麼不登記,一旦登記,就隻能匹配。

世界上哪有絕對好的事,被人羨慕的ao羈絆,從另一種角度來看,也是絕不容掙脫的禁錮與束縛。

葉躍仍舊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隻抬手輕拍了拍好友的肩。

周蔓蔓倒是自己很快跳出了情緒:“都是小時候的事啦,名單上跟我匹配的人那麼多呢,說不準我會擁有比你和泊哥更甜的愛情啦。”

她沒提張韜,葉躍猜她心裏恐怕已經下了決定,周蔓蔓總是在很擅長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