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這些他一直努力忽略的痕跡“噌”一下跳到了他麵前。
元二叔說五十歲以後易感期危機指數一年一年翻倍上漲,奶已經七十多了。
葉躍在某種程度上是理解元二叔的,雖然並不讚同。
他奶仍舊拒絕他們的攙扶,自己拄著拐到飯桌前坐下。
小老太仍舊挑食,隻是如今再看這挑食,心下就帶上心疼,葉躍記得他奶以前說過他爺管她吃飯,不知道他爺在管他奶吃飯時是怎樣一種心情。
他臉上表情沒有演示,葉奶奶又是個颯爽精明的小太老,枯藤般的手攪和著碗裏的玉米排骨湯,葉奶奶開口:“你元二叔都跟你說了?”
葉躍點點頭。
小老太放下了手裏的瓷勺,勺柄碰上碗壁的瞬間小小發出了“叮”的一聲。
“我本來早就該隨你爺去了的,”小老太聲音裏滿是歎息,“可誰叫我識字又最聽他的話呢。”
是一個很平常的愛情故事。
青年男女相遇又相愛,唯一的問題是信息素無法匹配,可愛情為什麼要遵從信息素指導?
戀愛的是他們,又不是信息素。
所以就要在一起。
絕大部分時間都是美好的,除了越來越難熬越來越危險的易感期。
“你爺易感期就跑到鳳尾島上去住,不見我,”泛黃的眼珠移動到右邊,小老太陷入回憶,“他說易感期的他太醜,不想給我看到,我每年都掐著時間去白沙灘等他回來。”
也不知道那一年就會等不到那個人。
“我沒所謂,等到了,就又偷得了一年的幸福時光,”葉奶奶說,“等不到,我就開船去島上跟他躺一起。”
沒等到人回來的那一年還是來了。
葉奶奶獨自開船上了鳳尾島,島上高大的桉樹下,葉爺爺靜靜躺在藤椅上。
“奶也想躺在那裏,”葉奶奶說,“可你爺手下按著一封信。”
信上說要好好活下去,帶著他那份一起,也說不要著急,他會在奈何橋上等,要她慢慢地來。
“當時就想,怎麼就識字呢,”葉奶奶說,“不識字就可以當做不知道了。”
可偏偏就是識字的,也總是聽他的話的。
於是葉家院子裏種上了桉樹,桉樹下放上了藤椅,一年一年,葉奶奶就躺在藤椅上。
“哪天奶在藤椅上睡著了,乖孫,”葉奶奶摸了摸葉躍的頭,“要高興,因為奶一定很高興。”
葉躍睫毛一眨,麵前盛湯的碗裏小小濺起水花。
他點了點頭。
李越泊拿了紙巾給他擦臉。
餘下沒有多餘的信息,夏至也是傳承的,之前是葉爺爺在負責,而今交給了鄧五叔。
“下一棒可能要交給泊仔了。”葉奶奶說,“但從來沒有人同時負責過冬藏和夏至,具體要看你五叔他們怎麼安排。”
李越泊提了句元二叔加入的那個實驗小組。
葉奶奶搖頭,說勸不了,說在元二叔要加入那個實驗小組之前,所有人都阻止過,但阻止不了。
因為元二叔自己心愛的omega就是在易感期跟隨alpha而去的,那隻鸚鵡也是那個omega留下的,自那以後元二叔就對拯救無法匹配的ao有了執念。
沒有人讚同元二叔加入那個頑症小組。
藏冬鎮所有知道那個小組的人都對元二叔要加入該小組的行為表示了強烈的反對。
易感期危機有解決辦法固然好,但誰也不讚同拿非法人體實驗去解決這個危機。
但他們無力阻止。
首先沒人查得到那個小組,就像至今沒人找得到登記中心幫忙的人是誰一樣,它們就跟無法匹配的ao一樣,一直是個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