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美娥說著,忍不住又扶了一下眼眼鏡,“那天...那天劇組拍夜景,不是主演的戲,是把一些轉場的群演戲歸在一起準備一塊兒拍了。但是那天龍套演員管理出了問題,很多演員沒有領到衣服,我有點奇怪,就去後台更衣室那邊去找她。”
幾人都是有些被吊起了胃口,應淺輕聲道:“然後呢?”
鄭美娥大概是過於緊張了,反而短促地笑了一聲,幹巴巴地顯得更神經質了,“我到了更衣室那邊,擔心撞到有人換衣服,就先敲了敲門,但是一直沒有人回應我,我就在想是不是那個場務出去上廁所了之類的,就準備幹脆自己進去把夜戲的戲服抱出來。”
回想到那晚的情形,鄭美娥脖頸冒了一點點汗。
“但是我伸手推了下門,沒推開。我當時想可能是那個場務比較謹慎,出去上廁所把門給鎖了,就隨便拉了個人問這個門有沒有備份的鑰匙。但是那邊其他的工作人員跟我說...這間房就是個更衣室,壓根沒有鎖的,戲服全部放在外麵的貨運卡車裏。”
她又緊張地短短笑了一下,“我當時還沒想到那麼多,心想那沒鎖的話就是門卡住了唄,不處理的話之後耽誤拍戲,就折回去準備強行把門撞開。”
“然後...然後...”
那扇門確實是沒有鎖,推不開是因為其他的原因。
“我使勁兒推了推,發現還是能推開一條縫的,像是門後麵有什麼東西卡住了,就幹脆叫了旁邊的幾個人過來一起推。推開後...發現是哪個場務的屍體吊在門把手上,卡住門口,所以...才推不開。”
鄭美娥眼神有點微微顫唞,很顯然當時的場麵比她如今說出來的要詭異無數倍。
應淺道:“吊在門把手上?更衣室的門很高嗎?”
按理來說普通的門高來計算,門把手的高度可能還沒有一個幾歲孩童的身高高,怎麼會有“吊在門把手上”這個說法。
許合看鄭美娥輕輕打哆嗦,歎了口氣,倒了杯溫茶遞給鄭美娥。
鄭美娥接過,“對...沒法想象是吧,我們幾個人當時看到後也完全呆住了,後來才反應過來大叫了起來。”
鄭美娥慢慢的話語中,應春晚幾人明白了為什麼當時他們那麼恐懼,也知道了這個“吊在門把手上”是個怎麼個吊法。
據鄭美娥所說,那個場務被發現時,整個人的姿勢是跪坐在地上,脖頸穿過了一個更衣室的鐵質衣架,衣架的掛鉤掛在門把手上,就這樣活生生吊死了。
聽完,饒是應淺也忍不住低低吸了口冷氣。
做他們這行的,千奇百怪的死法都見過。什麼髒東西纏身之類的導致的死亡一般都相當詭異血腥,但終歸都屬於那種一看就能明白有非人之物的死法。
但鄭美娥看見的這個工作人員,雖然死法絕對說不上正常,卻不是那種非常血腥可怖悲慘的死法,而是極端的詭異。
一個人,怎麼能夠跪著活生生把自己吊死呢?
諸多死法裏,吊死絕對是相對來說比較痛苦的死法之一。吊死的人除非一瞬間掙斷了脖頸,否則無法立刻死去,會在缺氧的極端痛苦中被活生生勒死。這一點,從那些吊死的人腫脹的青紫臉龐和因為脖頸壓迫而長長吊出的舌頭,就能窺見一二。
人類的生理是有限度的,人不可能活生生跪著把自己吊死。在窒息死亡之前,最本能的生理需求和求生意誌會自發地自救。
按這個場務的死法,聞所未聞的跪著吊死,隻要這個人願意站起來,隨時都能夠避免這種悲慘痛苦的死法。
但她還是死了,脖頸套在鐵絲衣架中,跪著活生生地把自己吊死在了還沒有她腰高的門把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