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自己腳尖,看見自己麵前投下的長長影子。

影子拉得很長,他站在白咎麵前,影子自然也是向著白咎延伸而去。應春晚沒有抬頭,但是安靜地悄悄想象了下自己的影子覆在師公整個人身上的模樣。

今天月光真亮,應春晚心想。

他看著那道影子,看著看著就發覺到一雙黑色短靴踩在了上麵,月光映在上麵,金屬扣眼又折射出星星點點的光,就和他剛到祖宅第二天醒過來時看到的場景一模一樣。

隻不過月光泛著銀,不像驕陽似火,更像師公的頭發,看起來涼絲絲的。

“走吧。”聲音也是涼絲絲的。

應春晚壓下自己狂跳的心髒,輕輕地嗯了一聲。

黑色短靴在他眼前停留了一瞬,隨後邁出房外。

應春晚轉身跟在後麵,終於敢抬起微微發熱的臉,視線順著鞋跟一點一點往上看,看到包裹在挺括長褲裏的修長雙腿,束出窄腰的腰帶,襯衫順著腰線紮了進去,那道鋒利中褶在腰窩處柔軟地微微塌進去一塊,在尾部更加淩厲地消失在腰下。

再往上是挺拔的脊背。

他從來沒有這樣仔細觀察過白咎的身形,以前是沒有想過那麼多,總抱著有敬畏之心。後來是知道自己心虛,不敢那麼明目張膽,總是疑心會被看出端倪。

仔細一看師公的脊背曲線優美,雖然挺拔但卻沒有顯得很壯,也不會顯得瘦弱,是遊走在力量和纖細之間的恰到好處。

領口處一段白皙脖頸則在襯托之下顯得格外吸引人的目光,就像是萬綠叢中一點紅,讓人忍不住悄悄看一眼,抬頭再悄悄看一眼。

再往上——

再往上是白咎鋒利卻仍顯得無比漂亮的下頜線,觸著看起來十分柔順的銀發。

清俊又美麗的側臉,淺淺的眼睛在月光下給人波光粼粼的錯覺。

應春晚呼吸一下子頓住,看著側過頭來凝視著他的白咎。

月光柔和,顯得人也柔和,柔和的人垂眼看著他,銀白眼睫在夜風下似乎微晃,讓應春晚有些看不清那雙眼睛裏是什麼情緒。

“手上的傷處理了嗎?”

應春晚那口提住的呼吸猛然呼了出去,借著月光隱藏掉自己臉上的表情,快步走上前去小聲道:“處理了,貼了創可貼。”

白咎看見他額前碎發垂在眼前,清亮的雙眼也垂著,就是不肯抬頭看一眼。

“我看看。”一隻手伸到了應春晚的麵前,是熟悉的白皙五指,掌心向上。

他傻乎乎地手背朝上伸出手,在指緣要碰到掌心的時候反應過來白咎是要看他的傷口。

應春晚心裏微窘,在指尖觸碰到溫涼掌心前及時把手翻了過來,食指指腹裹了張創可貼。

修長五指握住他的手掌,拇指輕輕按了下細細的食指指腹的創可貼,似乎在檢查有沒有貼好。

拇指輕按了下後縮回,但捏著他手掌的手並沒有鬆開,反而直接握著應春晚的手翻了個方向,就像應春晚剛才是手背向上把手伸過去的一樣。

“嗯,走吧。”

那隻冰冰涼涼的手沒有鬆開,直接牽著他——垂下後又改為很輕柔地握著,把他從身後拉到了身旁,並肩帶著他一路往外走。

應春晚暈乎乎地抬頭看了眼月亮,心裏懷疑自己是不是之前和應淺他們吃東西的時候喝到了假酒,不然自己為什麼頭重腳輕,整個人像踩在雲端上一樣。

他的視線又再度轉到白咎的側臉上,白咎沒有繼續出聲,但牽著他的手並沒有鬆開。

應春晚滿腦子都想著他應該說些什麼,但他什麼都說不出來,最後眼神像是強力膠一樣黏在那隻牽著他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