嚎的姿態。

白咎像百年前一樣,微翹的眼尾猩紅,清冷好聽的聲音打著顫,夾雜著深深情緒。

“阿晚,我們解除血契吧。”

第85章 解契

丟失的一魂一魄還歸位不久, 但白咎這張熟悉的臉已經在應春晚的記憶中無孔不入。

一時間作為應家小輩“應春晚”的記憶,和百年前作為家主“應凝”的記憶交織在一起,借著曾經的夢境逐漸融合。

他的眼神慢慢清明起來, 也因為神誌回籠,身上的疼痛越發強烈明顯。

白咎說完這句話, 微微偏著頭側過去,剛好能讓應春晚看不見他的猩紅眼角, 與應春晚食指交纏的手鬆開,緩緩附上他的額頭。

不...

許多記憶像是掙脫了蛹的蝴蝶一樣分散開來,有他在東山和白咎初見的時候, 白咎站在他麵前說“這才有趣”的清朗模樣。

有回到應家後,把父母靈位誦經送進宗祠, 白咎由遠及近,牽住他的手, 拂去他落下的淚的溫涼觸♪感。

也有他尚無知無覺, 在百年後應家後代的家中見到那個漂亮的冷冷淡淡的師公的一眼萬年。

和他一起歇在客房, 歇在套間,縈繞全身的淡淡焚香味, 微涼但舒適的頸窩, 剪短大半但仍舊如同銀瀑一樣的發絲,閃著笑意的淡淡眼眸。

他不知道白咎在他痛苦哀嚎的那些日子裏,是壓下怎麼樣的情緒,才立下決心禁製住他所有關於自己的回憶。

他哪怕隻是想象, 都覺得難受到難以呼吸。

有誰會心甘情願讓愛人完全忘卻自己,隻剩自己一個人沉淪在這段糾葛中。

那位漂亮師公每次與他視線交錯時, 是否會有溺水一般的悶疼的感覺?

白咎是抱著將曾經的一切消弭於因果之中的想法, 將他送離應家, 遠離自己,再也不想起這些。

解契可除因果,但這因果一旦一除,他和白咎就算是真真正正的陌生人了。

百來年的過往消於一旦,因果歸位,一個是隱居於東山的神祇,一個是父母雙亡的伶仃孤兒,他們是從來沒有相遇過的陌生人。

原本,普通人的他也不可能遇到隱於世外靜聽世人貪嗔的狐神。

不......

這是他的機緣,他離開應家在外狼狽漂泊許久,才在一個農人那裏聽到了寥寥幾句東山的傳說,抱著最後一絲微不可查的希望一步一步爬到東山。

分家的惡言惡語他從未放在心上過,他其實也是個很執著的人,真的認定了什麼東西,和白咎一樣不願意放開。

應春晚拚命想要伸手握住那隻向自己額頭蓋過來的手,手抬起時,看到掌心一處熟悉無比的舊傷。

那隻覆過來的手的掌心中,也有極其相似的傷口,但他以前未曾發現過。

早該發現的。

應春晚張嘴,想要努力從喉間發出“不”這個音節,但衝出喉嚨的卻是更加淒厲嘶啞的尖嚎聲,聽得遠處的應平和白蘇都忍不住一個戰栗,再不出一聲。

不...

“啊啊啊啊啊——!!”

我不願...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隻手終於是覆在了他的額頭上,他看見白咎轉過了頭來,已經掩去了自己眼角泛著的猩紅,眸中閃著溫和又不容拒絕的光。

就像百年之前他拿著一把銀匕首,問應春晚願不願意與他結契一般。

...

“小晚,已經這麼晚了,還不快去休息?後天三方會談,我可不想聽到你班主任跟我說你上課打瞌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