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小就愛吃冰淇淋,尤其是冬天,冷的麻木了,心也就舒坦了,我自己舒坦了。
“唐小姐,我送你回家。”
我記憶力可真好,隻聞其聲,便知來人是誰,除了程巖,不會是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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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擡眸看他,剛吃完冰淇淋不久,估摸著別人呼出來的是熱氣,唯有我呼出來的是涼氣,說話的時候,甚至看不到漂浮在空氣中的薄煙。
我問他:“是你自己來的,還是我父親讓你來的?”
“有什麼區別嗎?”他站在我麵前,臉上甚至沒有一餘一毫的微笑。
“如果是後者,倒也算了,爲人做事,受人之命,你也是無可奈何,但若是前者......”我慢慢起身,迎視他的目光:“你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麼呢?”
“......”他又皺眉了,他大概覺得我這種女人太不討喜,不管問什麼都是一一針見血,還真是一針見血,他的沉默說明了一切。
他要唐氏。
這就是程巖,從不掩飾他的野心和在事業上的權欲追求,他說:“唐總雖沒明說,但我能感覺出來,他有心撮合你我。如果你不討厭我的話,或許我們可以試試看。”
決定嫁給程巖,不是因爲唐家的責任,他“幫”著扛,也不是因爲那句婚後各自逍遙,他要他的事業,我可以繼續之前的輕浮人生,而是他的*太瘋狂,想要塵埃落定的我,於是做了一次聖母瑪利亞,成全了他,也放逐了我自己。
中途停車,是我的意思。
臨近河岸大路邊,有一虛偌大的冰湖,湖中間是t市遊樂場,長橋橫跨連接,依稀可以聽到孩童歡快嬉鬧的稚嫩聲。
我對程巖說:“我名聲不太好,接收了這麼一個大麻煩,不委屈嗎?”
“物有所值。”
我被“物有所值”四個字給逗笑了,打開車窗,迎著窗外的冷風,聽到自己的聲音飄散在風聲裏,吹得近乎變形:“這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我嫁你,也不是不可以,你如果現在就跳進冰湖裏,我明天就嫁給你。”
附和我聲音的是“砰”的一道關門聲,我坐在後車座,看著男子沒有餘毫猶豫的走向冰湖邊,然後......縱身一躍。
越來越多的人往冰湖邊聚集著,我沒看,無需看了,關上車門,戴著墨鏡,站在路邊叫了一輛出租車離開了。
那天,他在渾身溼透上岸後不見我,給我打來了電話,用的是電話亭號碼,他的手機隨著他跳入冰湖,早已不能用了。
“說話還算話嗎?”聲音還帶著顫音,應該是凍壞了。
“明天民政局見。”
我看著後車鏡裏的自己,嘴角明明帶著笑,但眼角卻溼了,慶幸戴著墨鏡,慶幸......
第二天,程巖比我早到,他感冒了,穿的很厚,見我出現,明顯鬆了一口氣,他大概擔心我會臨陣反悔。
其實,沒什麼可反悔的,我確實需要一個丈夫,對感情也早已過了期待的年紀,和誰湊合著過都是一樣的,難得程巖這個人,父親還比較滿意。
登記結婚這件事,父母都不知道,所以當我把結婚證放在父親麵前時,他是真的受驚了。
“爲什麼?”
“皆大歡喜。”
短短四個字,父親似乎一下子被人抽走了全部的力氣,他雖希望我和程巖在一起,但從未想過我會如此草率,完全視婚姻如兒戲。
打發我出門,父親該高興的,但好像最難過的那個人卻是他。
我和程巖沒有婚禮,在是否舉辦婚宴這個問題上,父親異常的消極,“你們商量吧,怎麼樣都是好的。”
那就誰也不通知了,一家人坐下來吃頓飯就好了。程巖家人在偏遠的山區老家,所以婚宴上隻有我父母,我和程巖。
一席沉默,唯有程巖不時的給我們夾著菜,我坐在我母親旁邊,分明看到我母親低頭吃飯的時候,忽然間落淚了。
她私底下對我說:“爸媽委屈你了。”
“是我自己做的決定,和你們,任何人都沒有關係。此後婚姻是幸或是不幸,都跟他人無關。”
之前雖然領了結婚證,但我和程巖一直沒有住在一起,直到婚宴結束,這才驅車回到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