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件事想問你。”我在晚餐進行一半時,開啓了話題。
“嗯。”他停止了進餐,良好的家教讓他沒辦法在別人跟他講話的時候,還悶頭吃個不停。
我猶豫了幾秒,這纔開口:“聽說俞霏霏回來了。”
我明知道說出這句話,他或許會不高興,但我還是說了,也許我隻是想知道,那個女人是否已被他放下。
他卻放下了刀叉,端起玻璃杯喝了半杯水,這才放下,擡眸看我:“提她做什麼,跟你沒關係。”
也許連他自己也沒察覺到,他放玻璃杯的手勁失了力道,有些重了。一個時常拿著手衍刀,下刀極穩的人,竟然失去了力道......
果真還沒放下,在乎的很。
我收起情緒,繼續進餐,慢吞吞的咀嚼著食物:“我隻是隨口問問,今天聽說你前女友回來了,就想著......”我說著,自己倒是笑了,放下叉子,手指樵摸著額頭,遮住了他的視線,也遮住了我的,話語卻是沒有繼續說下去。
“想什麼?”他問我,追究著我未開啓的話語。
我終於擡眸看他,第一次沒有微笑和他說話,我還算認真:“我在想,如果有一天你厭煩了我,一定要提前告訴我,我不纏著你,我們......好聚好散。”
“乳說什麼。”他看起來有些惱。
我笑笑,低頭吃飯,不吭聲,他也異常的沉默,是他在我麵前原本就很沉默。
再然後是接連一星期沒有見麵,他給我打過幾次電話,我那段時間很忙,這麼跟他說了,他反倒是更加沉默了,最後一次掛電話前,他說:“冰箱裏沒食材了。”
我真是沒出息,抱著一堆考前作業,就那麼提著大袋小袋食材再次登門入室,那天他回來看著滿桌子的菜和我,眼裏的光,我不知道是不是柔軟,也許隻是燈光太柔軟了。
吃飯的時候,他問我:“上次在餐廳裏,你是不是生氣了?”
“爲什麼要生氣?”
興許是我笑的太真,他也當了真,於是笑笑,夾了菜放到我碗裏,那菜其實沒炒好,但他吃的認真,我吃的緩慢,如果能一直這樣就好了,至於感情是可以在柴米油鹽中慢慢培養的。
我和吳奈在一起這事,父母不知道,很多時候一段感情開啓,往往最後知道的是父母。決定把吳奈帶回家那天,我事先跟他打過招呼,但那天我在家門口卻等來了他的電話,他應該是在路上,聲音有些急:“小汐,我今天有事,改天見,好不好?”
他什麼時候那麼急過?我預感是出了什麼事,也跟著急:“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我隨後再給你打電話。”
後來我知道,那天俞霏霏做實驗的時候,忽然貧血暈倒,他在來我家的路上聽說這事,掉頭去了醫院。
我在家裏爲他提心吊膽,殊不知他在醫院裏正爲了另外一個女人提心吊膽。
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知道這件事,我在酒吧裏喝醉了。
他接到工作人員打來的電話,開車接我回去,車速很慢,大概是擔心我會不舒服。
若不是憊人,其實他會成爲一個很好的朋友。
我打開了車窗,他伸出手臂阻止:“吹風容易感冒。”
“不怕,我男朋友是醫生。”
他似是被我的話給逗笑了,任由我抱著他的手臂沒有抽開。
夜風吹進來,我清醒了一些,車行幾分鍾,我這才鬆開了他的手臂,他偏頭看了我一眼,見我把手探出窗外,皺了眉:“危險。”
我覺得幸福,原來他也是關心我的,姑且認爲這份關心和朋友無關,純粹是因爲他們之間的憊人身份。
“你有沒有想過,像我這種人也有寂寞的時候?”我看著流逝的暗夜街景,跟身旁的他說話,話語很輕。
他把車停了下來,單臂搭放在我身後的椅座上,靜靜的看著我。
“有時候寂寞和貧富無關,和家境容貌無關。寂寞,我也可以有。情緒不好的時候,我會覺得很冷,蓋再多的被子,開再高的暖氣也沒用,這時候很想有那麼一個人能夠伸出手臂把我抱在懷裏,給我些許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