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嗎?”

過了幾秒,焦潤道:“生死有命,奶奶她幹了一輩子白事,最知道這個道理,它來了,我們接受,它沒來,我們也接受。我會一直陪著她,等待結果。”

冥添雙手放在膝上,靜靜地凝望著這個幹淨的靈魂。強大,自由,純粹,就像琉璃一樣,陽光透過,卻帶不走一點顏色。

焦老太太最終沒能挺過這一劫,突發性腦溢血,生命截止在了這天深夜。

焦老太太一生幹淨利落,就連死都死的痛快灑脫,沒受一點罪,也沒有任何的預警,說拜拜就拜拜了。

焦潤坐在手術室外的塑料椅子上,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手術室的燈亮起時,她仿佛若有所感,最先出來的是醫生,遺憾地向焦潤搖了搖頭。

焦潤點了下頭表示知道,說:“謝謝。”

“請節哀。”

焦潤站起身,說道:“我家是幹這行的,我一會兒就帶她走,您有電話嗎?我想叫一下殯車。”

給德華打完了電話,焦潤跟著護士去了停屍間。

“車一會就到,您去忙吧,我想跟奶奶單獨說說話。”

等護士走了,焦潤走到了鐵床前,將老太太身上蓋著的白布掀起一半。老太太的遺體非常安詳,就跟睡著了一樣。

焦潤替她理了理頭發,笑著道:“您呐,可真是瀟灑走一回。”

輕飄飄地來,輕飄飄地去,沒給任何人添麻煩。

冥添和老太太也算相處了小半年,吃了不少頓她做的過火紅燒肉,也被動搓了許多次的背。

這種感覺很奇妙,他明明是隻鬼,卻頭一次對人類的死亡感到了一絲陌生的情緒。

冥添啟唇,低聲道:“她生前也算積了不少陰德,下去不會受苦。”

焦潤“嗯”了一聲,開始細致地幫老太太整理遺容,在她打算翻衣領的時候,忽然,就見一層透明的東西,緩緩的從老太太的身體裏飄了出來。

焦潤的手停在半空,隻見那團透明的煙霧逐漸幻化成了一個人的模樣,眼珠微動,看向了焦潤的方向。

焦潤:……忘了,她奶奶走了她也能看見啊!

老太太的魂魄呆呆地望著她,像是沒有意識般。

“冥添,我奶奶怎麼不會說話?”

冥添:“她是剛死的生魂,要緩一會才會說話。”

生魂的緩衝時間有長有短,有的生魂離體一刻鍾就能動,有的需要緩個十天半個月,或者更長。

焦潤繞過鐵床,伸手去摸了摸,並不像電視裏演的一下子就能穿透,她能摸到,觸♪感有些滑,就像沾了水的膠皮手套。

焦潤的手剛碰到,老太太猛地就動了,她眼珠子左右滾了滾,先是看了看焦潤,說道:“潤潤?”

焦潤慢慢地笑了:“哎。”

老太太左右看了看:“這是哪兒……”話還沒說完,她就看到了鐵床上的自己。

又抬起手來瞧了瞧,笑道:“呦,我這是走了啊……不對啊,我都死了,潤潤你怎麼還能看見我呢?”

焦潤舔了舔嘴唇,說道:“沒告訴您,我一直都能看見。”

老太太愣了一會兒,瞬間濕了眼眶:“瞧奶奶,這些年都沒發現,潤潤啊,你嚇壞了吧。”

焦潤實話實說道:“看多了就習慣了,他們都挺友善。”

除了偶爾長相驚人的,其他的還行,就是臉色不大好,要是能打點腮紅,就更順眼了。有的時候她不小心和鬼對上眼,嚇一跳的不是她,反而是鬼……

老太太吸了吸鼻子,滿是褶皺的手握住焦潤的雙手,道:“沒想到啊,我幹了一輩子白事都沒有陰陽眼,你這孩子,怎麼不早跟我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