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了上風,就在秦知知再次看向鏡子的刹那,聲音擴大了兩倍!

去看看!

心中那個聲音道。

一定要去看看!

為了他,更為了自己。

那一瞬間,秦知知渾身都充滿了力量,她“蹭”的從梳妝台前坐起,認真道:“我要去歸元宗,我要去歸元宗見謝煜台。”

鏡子裏的她看著鏡子外,微微一笑。

秦知知向來不是拖泥帶水的人,既然已經下了決心,便是片刻也不準備耽誤。收拾了一身行頭,就要往天同宗趕。

她向來風風火火,等到傅行雲知道的時候人已經到了歸元宗去。當即把傅行雲氣的火冒三丈,抓著裴蘭舟和裴鬆舟就要去將秦知知抓回來。

秦知知對於天同宗的“熱鬧”是完全不清楚,此時的她正站在問劍峰下,看著皚皚白雪陷入沉←

怎麼會?明明把自己救出來的是謝煜台,他還能將奄奄一息的自己送到傅行雲的手上,又怎麼、怎麼會九死一生?

“閉關是我的主意,他境界跌落,再如此下去隻怕要跌至辟穀。謝煜台天資出眾,人人都道他天之驕子,卻不知他在背後下了多少功夫。”

衍琛長老歎息道:“我一生不過如此一個徒弟,怎麼忍心看他多年艱辛付之一炬。秦姑娘……你可曾怪罪我?”

秦知知隻覺得眼中酸澀無比,認真道:“我怎麼會怪罪您,衍琛長老。謝煜台他……為什麼會境界跌落?”

衍琛長老目光沉沉,秦知知接著道:“是為了救我,對麼?”

是了,那可是被高階妖獸一招貫穿胸膛的傷勢,很快秦知知就沒了氣息,光是憑借著陰陽雙生蕊的功效怎麼可能讓一個人死灰複燃?天道至公,有得有失,缺了的壽元自然當有人補上,方能續命。

“此是他命中一劫,你不必自責。”衍琛長老道。

他的目光之中無悲無喜,隻是淡淡的敘述。

事實上,到了衍琛長老這樣的年歲與修為,一些事情他早已在冥冥之中有了預感。

從謝煜台跪在自己麵前認真地說著他不打算再練太上忘情,再到自己指出讓謝煜台去昆侖洞天試試,這一切都不過是一場避無可避的劫數。

謝煜台境界跌落至金丹初期,滿身是血,他踉踉蹌蹌的走到問劍峰,又一次跪在自己身前。

放下劍的他,該用什麼守護自己心愛之人?此刻,沒有誰比謝煜台內心觸動更大。

謝煜台喃喃:“師父……”

若不繼續練太上忘情,他怎麼保得住秦知知。

太上忘情終有情。

他的徒弟,到底是……落入情劫,萬劫不複。

感到臉上一片溼潤,秦知知抬起手來摸了摸自己的臉,好奇怪,眼淚像是沒有知覺似的往下掉。

正在閉關的謝煜台,又怎麼會收到自己送來的那封信呢?原來受傷的從來都不止一個。這個人,一直在別人看不到的角落裏,暗自療傷。

其實他比所有人都要更痛、更疼。

秦知知抬起袖口擦了擦自己的頰畔,衝著衍琛長老笑道:“多謝長老。我會在這裏等他,我等他出關。”

“我要等他出關,然後親口問問他。”

秦知知想,她有的是時間,謝煜台不願說的,她慢慢等,總能等到對方開口。

衍琛長老默默看了眼秦知知,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隻是靜靜的為秦知知設置了結界,擋住外界傾塌的風雪。

秦知知就坐在結界裏,安靜的等待著謝煜台出關。連傅行雲帶著裴蘭舟和裴鬆舟趕過來都沒能將她帶走。

“師兄,見不到他我會後悔的。”秦知知道。

她說的情真意切,麵容毫無痛苦之色,隻是一片寧靜安詳,連傅行雲也不忍心再苛責半分,隻能丟下一堆靈藥後,選擇帶著兩個徒弟回了天同宗。

也許是得了衍琛長老的消息,每日掃雪小童都會按時為秦知知送水送飯,味道可口還不重複。有時秦知知會拉著他詢問一些有關謝煜台的事情,在小童的嘴中聽到一個雖然冷淡卻很細心的謝師兄。

有時她什麼也不說,隻是沉下心打坐,閉著眼睛任由思緒遨遊。

如此十幾日。

某天,正在打坐的秦知知突而感受到一股凜然的劍意從山巔襲來,天邊泛起淡淡的金雲,狂風驟作,風馳電掣。

一抹白色的身影提著劍,從波雲詭譎之中一步一步走來,像是踩著雲端飛翔的孤傲白鶴,煢煢孑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