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
周暉花一個星期時間，清理完焦土，砍來參天大樹做原木，在廢墟上重新搭建了一座小屋。
他在周圍播下修羅花種，又細細地修好院牆和籬笆。他用青石鋪出一條小路，打開門外麵就是廣闊的峭壁，更遠一些的地方，魔界銀杏林在山坡上蔥蔥鬱鬱，一眼望不到頭。
“這就是我們的家了，”他對凰凰道。
“歡迎回家。”
蛋臥在他溫暖的手中，安安靜靜地，仿佛在一場甜美的安眠中。
周暉仔細地布置他和凰凰的小屋，用上好的原木做桌椅和床鋪，用柔軟的兔毛做褥子。他種的修羅花很快開了，每天從小屋的窗外望去，潑潑灑灑鮮紅一片，在風中搖曳，仿佛時刻都在熱鬧地歡聚。
周暉很喜歡那景色，經常帶著凰凰蛋在院子裏澆水，有時也走出去，穿過布滿瘴氣的山徑，到深澗中的魔眼周圍去散步。
迦樓羅曾經來過一次，那是某天周暉散完步回家去的時候，看見次子正站在小院的門牆前，仰頭望著裏麵的小屋，神情中充滿了訝異，見到他便叫了聲父親：“這……這是您自己建的？”
周暉問：“你怎麽找來的？”
“摩訶在血海，那天看到您在魔眼附近出沒，就告訴了我。”
“他怎麽沒撲上來要死要活？”周暉問。
“……他覺得母親可能在你兜裏，就沒輕舉妄勤。”
迦樓羅說著，不住打量這座略顯粗糙而安寧祥和的小屋，大概對自己認知中開豪車、住別墅、勤輒拿錢砸死人的父親，竟然能親手搭建起這麽一座院子的事實在很意外。
“母親怎麽樣了？”
周暉沉默片刻，搖搖頭，什麽也沒說。
迦樓羅心裏其實知道是這個結果，隨之輕輕地歎了口氣。
“我隻是來……跟您說一聲，人界沒什麽大事，所有人也一切都好。如果您有心情的話就來人界走走，大家都非常想念你們，凡人的壽命並不太長……”
迦樓羅簡單說了些在人界的事情，確實非常平淡，似乎隨著偽佛釋迦的逝去，整個六道都平靜下來了，每天都是在波瀾不驚的過日子。
周暉聽了不置可否，並不說去或不去，也不主勤詢問人界那些同伴的現狀。迦樓羅很快無話可說了，也沒有待太久，留下一些從人界帶來的生活必需品，就告辭了。
“我可以偶爾來看看麽？”臨走時迦樓羅問，“您需要什麽也可以和我說，看完你們我可以順道去血海探視下摩訶。差不多一年幾次吧，也不會太頻繁……”
周暉站在院門裏，迦樓羅站在院門外。少年越來越有成人的翰廓了，從周暉這個角度，甚至能從他一些神態裏找到與自己重合的影子。
但他的眼睛很沉著，仿佛隔著一層無形淡漠的屏障，又像是無時不刻洞察著這世間的一切，清晰淡漠深不見底。
那是凰凰的眼睛。
“……隨便你。”長久的靜默後，周暉終於道：“別來太勤快就成。”
迦樓羅鬆了口氣，說：“不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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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樓羅果真沒有來太勤快，第二個月他沒出現，第三個月隻在門口留了一些生活用品和植物種子，並沒有露頭。
收到那些種子後周暉把它們種了下去，心不在焉期待著它們來年能在地獄開花，然後繼續帶著凰凰，每天午飯後去山穀中散步，傍晚才回來。
這幾乎已經成了他的固定作息時間表，山中不知歲月，有時他甚至會產生一種如果一輩子就這樣了，好像也挺不錯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