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板上。
蘇葉仿佛看到了,被雨水無情打落的豔麗的桃花,掉落凡塵,也仍然美麗,汙泥不染。
他執筆寫了一會,再抬首時,淚痕不見,還強行擠出笑容來寬慰他人。
[未病之前,父親看重,兄弟有隙,啞疾未愈後,我不孚眾望,難擔大任,令家族蒙羞。]
短短幾句話,蘇葉就已經能想到他在江家的境遇了,天資聰穎,遭兄弟嫉妒,本有光明的前途,卻因被毒壞了嗓子,成了家族棄子。
這些年,他定是受了不少苦的。
醫者仁心,蘇箬也動搖了,江宸不知道他的病因,這麼多年一直被蒙在鼓裏,可憐又可悲。
蘇箬猶豫了好一會,還是決定告訴江宸,“不是生病,你的嗓子,是被人下毒給害的。”
還不是一種毒,是兩種相衝的毒,才導致他說不了話的。
兩種都是難解之毒,江宸能好好活著,是兩種毒相衝相抵的結果,若要治好他的嗓子,極難,就算是他師父來了,也未必能治好。
蘇箬對少年的敵意和警惕,因此而消減了不少。
而此刻的少年是一臉的不可置信,神情中的疑惑和悲傷,蘇葉都不忍心看下去。
她想安慰幾句,少年搖了搖頭,自己一個人顫顫巍巍地朝後院走去了。
蘇葉不放心,想跟去看看,被蘇箬攔下了。
“讓他一個人靜一靜,有些坎總要跨過去的。”
少年受了打擊,連續低沉了好多天,連一開始對他有意見的周嬸,都不免因他的經曆而動容了。
也正是因為這個意外,蘇箬直到休沐結束,都再沒找到合適的時機,談論起退親的事情了。
拖得越久,越不好退親,蘇箬心裏明白,但是礙於現狀,也隻能懷著心事重回惠民醫館了。
*
這日,到了青囊藥鋪發工錢的日子。
周伯是坐堂大夫,一個月五兩銀子,這對大夫而言,已是較低的工錢了,蘇葉是想多給的,可周大夫隻接受這個價錢,多了一文錢都不要,周嬸則是二兩銀子。
蘇葉也給少年發了五百文,他是幫藥鋪做了不少活,這是他該得的。
那株非要送給她的靈芝,蘇葉幫他收著了,等他將來有需要的時候,再還給他。
少年大抵是頭一回領到工錢,很是高興,一掃前些日子的低沉。
他跟蘇葉提出要外出買些書回來看時,蘇葉欣然應允。
出去走走,透透氣也好。
*
從青囊藥鋪出來,身上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的少年,在藥鋪門口停了一瞬,然後健步如飛,朝無人的郊外走去。
越到人煙少的地方,他的速度越快。
不多時,少年出現在人跡稀少的荒林中。
他依著樹幹,身形散漫,並無在藥鋪的板正。
他漫不經心地撥弄著手裏的荷包,這是藥鋪女人親手縫製的。
繡了一朵並蒂蓮,繡工一般都談比不上,甚至可以說是差勁的。
荷包在指尖翻轉,裏頭的銅錢,叮叮作響,他麵露嫌棄,卻在身後一路跟著的人現身之時,迅速地將荷包收入懷中。
黑影跪在少年跟前,語氣和態度卻是截然相反。
“閣主有令,命少主速歸。”
話音剛落,一陣強勁力道掃過,黑衣人後仰,雙手撐住身後,才不至於倒地。
少年的腳踩在黑衣人的胸口上,一點一點的用力,將人踩進泥裏。
[再說一次,他命令我?]
黑衣人自然能讀懂少年的唇語,他想從少年的壓製下逃脫,但踩在他身上的力道確實越來越重,胸口陣痛,他忍著疼,喘熄著說道:“少主毀了會任閣的名聲,閣主大怒,若不及時回去,本月及之後的蝕骨丹解藥,少主就得不到了。”